“你幹什麼?”巫瑪亞嚇得倒彈好幾步,但花露露仍像螃蟹那樣箝在她身上。
花露露緩緩從她胸前抬起臉。“我知道怎麼治你的失眠症了,給我個機會,我讓你今晚,一覺到天亮。”
“真的?”
“沒效我出去被車撞……撞到很痛但不會死。”
還有這種保證喔,巫瑪亞笑了。“我聽聽看,你什麼辦法?”
“不能用聽的,聽的不會有效,你必須用心去體會,不要用眼睛判斷。”
花露露講完,開始她的治療。
“這是什麼……邪教儀式?”巫瑪亞大驚失色。
花露露按下音響開關,播放印度樂,節奏強烈的印度鼓,喧嘩的琴音,交織成瘋狂的樂音,而花露露左跳右晃,手揮腳踢,長發亂甩,賣力狂舞。
長住台北的巫瑪亞嚇壞了。“邪教,這是邪教!”她縮到牆角,不敢靠近,雙手合十,趕快呼喚主耶穌的名。
“跟我跳舞,快。”花露露將她從牆角拖出來。
“你這樣亂搖亂踢哪叫跳舞?”她是在起乩吧?
“快跳啊?”花露露毫不矜持,狂舞著,一邊催促她加入。
“連舞步都沒有,我怎麼跳?”巫瑪亞很惶恐。
“不需要舞步。”花露露跳到好喘。“也別理我跳得怎樣,你也來跳,快,跳五分鍾就好。”
“我不會跳舞,我從沒學過舞。”
“別好笑了,跳舞還要學,跳你自己的舞。隨便動,快,相信我,一次就好,跟著音樂狂舞,快點!”
巫瑪亞好尷尬,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活到二十八歲,也經曆了大風大浪,可從沒這樣震撼過。呆望著花露露,她跳得好瘋狂,一開始被她亂無章法的舞姿驚嚇,這會兒,卻發現她那麼全然投入的舞蹈,熱情洋溢,發飛揚如瀑,紅粉臉龐,眼色自在快活,充滿生命力。那腳那手,花露露整個人跟舞蹈合而為一,融入樂聲裏。舉手投足,行雲流水,那狂亂又恣意的舞蹈啊,舞出獨特的韻味,舞出了巫瑪亞眼眶潮濕,大大感動。
好美,好特別的氛圍,好像看見的不是人,好像是神在擺弄這個女孩的每一個舞姿。花露露不再邀請巫瑪亞跳舞了,因為舞蹈一開始,就是花露露自己的事了,花露露跳到忘我了,全然地投入舞蹈之中,世界被拋棄了,巫瑪亞也不存在了,她純粹地享受狂舞的時刻。
好!
巫瑪亞被感染了,踢掉高跟鞋,先動動手腳,印度音樂太激昂,鼓聲一下下重擊著心房,手腳動作越來越大,接著腰也扭起來,舞姿三八起來了,後來跟花露露一樣瘋狂的亂跳亂舞,宛如赤子,那麼自在,身心完整,全然地狂舞,每一個細胞都被樂聲震動,每一根神經都深深顫栗在舞蹈之中……頭暈了,理智蒸發了,頭腦消失了,隻剩下自然又狂喜的身體。
巫瑪亞皮膚起疙瘩,突然哈哈笑了,被狂喜包圍,跳得渾然忘我,世界在旋轉,她也旋轉,忘了工作煩惱,討厭的老板,什麼都忘了,隻剩下這狂喜的一刻。喪失分裂的麵目,遺忘做作的自己,活生生,跟心靈合而為一,舞到癲狂,她跟花露露一起跌倒,在地上大笑。
“要是讓別人看到,會以為我們瘋了。”巫瑪亞抹去滿額的汗。
“祝你晚上睡得好。”花露露躺下來,閉目喘氣。
“希望這個治療有效。”好妙,好久沒這麼快樂了,呼,渾身舒暢啊。“謝謝你嘍。”
“嗯……”花露露翻身欲起。“糟了。”突然頓住勢子。
“怎麼了?”
“我……嘔~~”
“Shit!”
花露露吐了。她麵色慘白,昏在地上,痛苦呻吟。
巫瑪亞找花露露手機,想聯絡她親友,找了半天,隻在床底下找到一隻光禿禿的狗,還拚命給她發抖咧。沒手機,巫瑪亞隻好打給診所另一位醫生楚天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