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馳掛上電話,不讓師父追問。同時關掉手機,拔掉電話插頭,躺回床上,和花露露偎在一起,甜蜜造夢。
巴南對花明月哇哇叫——
“你知道嗎?你女兒跟天馳在一起,現在……他們是不是……等一下,那天你跟花露露說什麼?”
花明月在做早餐,她聽著,慢吞吞地煎著奶油蛋餅。“沒什麼啊,我就說如果一個人都沒有愛,就給他愛啊,他就懂得愛有多美好,比花露露講破嘴都有用。”
“什麼”巴南驚呼。“所以花露露跟他,所以他們那個……你能接受?”
“為什麼不能?”花明月奇怪地看著巴南。“花露露很喜歡他啊,這有什麼不對?”
“可是……我們就要離開,她這樣不是很傻嗎?”
“這跟我們要離開了有關係嗎?跟你說過幾百次了,活在當下啊,我們都幾歲了,享受生命這個道理還不懂嗎?”
巴南忽然很不安,抱住花明月。“你這種理論讓我很害怕,如果明天你遇到更喜歡的,比喜歡我更喜歡,是不是為了活在當下,就離開我?你讓我很沒安全感……”
花明月盛起蛋卷,放入盤裏。“拿去,這是你吵著要吃的蛋卷,現在,你是要忙著擔心我明天會不會愛別人,還是要跟我好好享受蛋卷?”
巴南搶走盤子。“吃蛋卷啦!”嘮嘮叨叨罵:“就知道你不會給我承諾,你們這種住山上清修的人都很番,氣死我!”
眷村構造特別,羊腸小徑,蜿蜒曲折,想像不到盡頭有什麼風景。
他帶她在住家附近散步,她驚奇著眷村裏的小天地。在破磚房的小空地,住戶橫了幾把竹竿,在兩棟屋間,晾著洗到穿洞的白汗衫,它們就在風的懷抱裏搖蕩。巷邊邊,一整排兒童腳踏車,倚著牆,五顏六色,等待小主人遊玩。那邊,荒廢的空地,一群南洋杉直入天霄,黑綠色的刷狀細葉,隨風蕩,像在刷著,要清潔天空。然後不知是誰,在頹敗的矮牆,畫了一彎彩虹。
“彩虹出來嘍!”花露露玩心一起,跑到彩虹前,摸著假彩虹,興致高昂。
楚天馳微笑看著,看他的手表,在她腕上閃亮著。他拿出手機,對準花露露。
“拍張照?”他要留作紀念。
“好啊!”她超配合,轉身,很白癡地半蹲,雙手食指抵在腮旁,仰臉,對天空扮鬼臉。
喀嚓!他拍下花露露的頑皮。
花露露跑來看。“啊,被拍醜了啦。”
“誰叫你要扮鬼臉。”
“再一張、再一張。”她又跑回彩虹前,這次,雙手很乖地握在腰後,裝淑女地微微笑。
喀嚓!
他收藏花露露的笑容,花露露跑過來,沒吵著看了,而是從隨身的棉包,掏出包好的禮物。
“給你。”
楚天馳要拆來看,花露露製止。
“等我上飛機那天,你再看。還有,那天不要來送行,我不喜歡哭。”她笑笑地說,其實,是不希望讓他目送他們一票人離開,自己卻孤單單回去。
楚天馳答應了,收下禮物,忽然很用力抱緊她,摟得很緊很緊,緊到她都快不能呼吸。她偎在他懷裏,盡情嗅聞屬於他的氣息,好記住他的氣味。
“將來要是哪一天,你到尼泊爾,記得要找我。”
“真有那一天,我都不知道你流浪到尼泊爾哪裏了。”
“找不到我,就……祈禱啊。”她眼眶濕,揉揉眼睛,抬起臉。“可以學我祈禱啊,祈禱我出現,祈禱神幫你找到我。”
“那很蠢。”
“如果你真的要找我,還在乎蠢嗎?”
他低笑,掐她的臉。
這美麗的早晨,就是他們戀情的告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