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柳岸花明(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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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雲讓雨淋感冒了。那天她奔出柏家,直到渾身淋透才遇到出租車。往家走的路上,出租司機疑惑地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她,生怕她是不是神經或者什麼地方出毛病,做出上來搶奪方向盤等過激行為。直到下車,司機才算把心放到肚子裏。

接著冷雲把母親嚇壞了。進門時,父親單位晚上有應酬沒回來,母親和小保姆看見她的樣子嚇壞了。

“小祖宗,你這是咋搞的?”母親心疼道。

冷雲不作聲,進了浴室衝洗。母親在外麵問話她也不應。她隻感覺到心裏憋悶和委屈。洗完澡,換了衣服,連飯也不吃,倒頭睡下。母親進房間摸她的頭,才發覺女兒發高燒,連夜給附近的診所掛電話,打了個吊針,才算止住高燒。

第二天早晨醒來,發現連同小保姆在內的一家人幾乎一夜沒合眼。內心不免生出歉疚。掙紮著坐起來,感覺頭重腳輕。父親和母親問到底發生了啥事。她才把兩次去柏家的事一五一十講出來。

“傻孩子!”母親責備道,“他袁北方隻不過是你的一個普通同事而已,與你有多大關係。活生生地淋感冒了,何苦?”

父親聽完雖然沒有作聲,但眉頭卻皺起來。

“我得去上班。”冷雲要起來穿衣服。

“已經給你們季副局長請假了。”父親陰沉著臉道。

父親和母親上班走後,冷雲爬起來。小保姆把飯端上來,她看了兩眼,就是沒有食欲,原封不動地端了回去。

假已經請過了,還是父親親自向季副局長請的,今天單位看來是不能去了。她慵懶地打開電腦,那位“精靈大姐”好久沒有聯係上了,這個時候更不會有她的影子,她是個女強人,這個時候哪有時間上網呢。冷雲在網上轉一圈,無精打彩地下線、關機。

這時,放在床頭上的手機猛然響起來。冷雲反射性地抓起來,顯示的來電卻是個新號,她還是接了起來。僅幾秒鍾,冷雲的就從床上站了起來。電話竟然是柏英打來的!

柏英說話吞吞吐吐,怯怯的樣子。

柏英:“是冷警官嗎?我……柏英。”

冷雲:“柏英你找我有事嗎?”

柏英:“真對不起……我們決定把那錢給人家送回去……”

冷雲:“你是說,你們……撤回訴訟?”

柏英:“是的,錢雖然重要,但我們的良心更重要……我這就找領導談這件事……請代我向袁隊長說聲對不起。”

冷雲:“是誰指使你告狀?給了你多少錢?”

柏英:“冷警官,請你不要問了。總之,我會把那錢一分不少地退回去的。”

柏英的電話掛斷,但冷雲的話機好久放不下。呆愣半天,用手掐掐胳膊,才相信不是在做夢。她雀躍著跳下床,大聲地喊小保姆的名字:“小玲,把飯端來,我吃完要上班!”

小玲驚訝地瞅著她。冷雲笑了,說我的病全好嘍!邊說著,邊撥了個手機號,無比興奮地嚷道:袁隊,我是冷雲啊……

2

袁北方這些天飽受著難耐的寂寞和煎熬。表麵上,他是原來的樣子,不愛多講話,準時準點地到紀檢辦公室上班,該幹啥就幹啥。即使閑著沒事,也和別的同誌一樣,麵前擺上杯茶水,坐在那裏看報紙。可是,所有的同誌心裏清楚,他袁北方心裏的日子不好過。生活困難,老婆離婚,孩子上學操心,這回又弄了個刑訊逼供的帽子,怎麼能讓他承受得住。大家同情他、理解他,但誰也幫不了他什麼。紀檢的兩個同誌沒事的時候,就主動和他搭訕,中午都搶著拉他到家裏吃飯。

這一切,袁北方當然心領神會,他不說什麼,但心裏還是非常感激。他有時也會在心裏開導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慢慢會好起來。道理上雖然是這樣,但內心的包袱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妻子與他分手,孩子學習的下降,這都情有可原。自己也的確是個不稱職的丈夫,是個沒有盡到義務的父親。可“刑訊逼供”這件事到如今不明不白叫他難以接受。因為他袁北方根本就沒有什麼刑訊逼供,至於有人別有用心地想把這個帽子強加在他頭上,他更是不可理解。自己這些年坦坦蕩蕩,一心撲在工作上,從來沒做過違法違紀或者有昧良知的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每到這時,她總要想起母親,母親信命。上次回柳條溝,母親要他找個“先生”為他掐算掐算。前兩天,她還真的為他卜了一卦。當晚就打來電話告訴兒子,“先生”說袁北方今年犯小人,過一陣子就會好起來。當時袁北方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他當然不會相信什麼“卦”這類東西,而是又一次被母親的真情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