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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目的樹木變成了金黃,偶有清涼的秋風吹過,那燦爛的葉子便輕盈而下,於是清江市到處迷漫了成熟的氣息。尤其早晨或者晚上,那清涼的空氣已經讓人們偶感到那寒冷的冬天似乎不很久遠。
錢相被刑事拘留拘整整一周了。以袁北方為首的大案隊與他較量了一周。但錢相真還有種,不論你咋問,除了殺孫富和阿敏的事,其他犯罪情況隻字不說。案件的偵查工作再次陷入被動。
清江市局機構改革在全局上下吵嚷了半年之後,終於正式啟動。政治處專門成立了機構改革辦公室,已經著手製定具體的改革方案。因此,全局上下表麵上沒啥變化,但實際上,不論普通民警還是中層領導,心裏都長著草,都在考慮即將開始的改革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袁北方的心裏也長著草,但他不是因為即將開始的機構改革,而是時刻困擾他的“3.12”案件。眼瞅著大半年過去了,案子辦到今天這樣不明不白的程度,確實叫他鬧心。甚至有時他都產生了辦完這個案件,也調到機關或者其他二線單位幹兩年的想法。但想法終歸是想法,眼下他沒有選擇,也不能選擇,他要咬著牙,把他媽的那個“黑蝙蝠”挖出來,給局裏一個交待,給至死仍念念不忘“3.12”案件的師傅劉海一個交待!
但現在,犯罪嫌疑人錢相仍死不開口。
昨天,他和省廳技偵處取得了聯係,準備把省廳的測謊儀借來,看看能不能通過這種先進的儀器拿下錢相的口供。省廳技偵處的同誌同意了,說是最近兩天就要帶著儀器來清江。可袁北方等不及了,整天坐立不安。
今天,袁北方再次把“3.12”案件從發案至今的每個偵查環節梳理了一遍,看是否能找出另外的偵查線索。整整研究一天,也沒啥思路。晚上冷雲叫她去家裏吃飯,他推托不舒服沒有去。冷雲把兵兵接回來後,自己回家了。
袁北方吃了晚飯,叮囑兵兵做功課,自己坐在窗前的李子樹前抽悶煙。那兩株李子樹的葉子也開始枯黃,但紅燦燦的果實仍沉甸甸地掛在枝條上,幾隻肥大的蜻蜓其間上下飛舞,煞是好看。
正在這時,袁北方忽然感覺自家的大門外立著一個人。這人好像立在那裏已經有了一陣子,此時伸著脖子向院裏張望著。袁北方連忙起身迎上去,暮色中,感覺那是個老太太,而且她是那樣的眼熟。待他走到距老人十幾米處時恍然認出來,竟嚇了一跳___老太太正是錢相的母親___錢嬸!
“錢嬸?”袁北方驚訝道。“你怎麼來了?快進屋……”
錢嬸身上掛滿了灰塵,看樣子剛從汽車站走來的。她頭發淩亂,目光呆滯,臉色慘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著實把袁北方嚇了一跳。
“大侄子,我……老太婆求你來了……”未及開口說話,錢嬸的眼淚下來。
袁北方知道錢嬸是為了錢相的事而來。他上前扶她進屋。可她止不住地哭。
“錢嬸,吃飯沒有?”袁北方關切道。
錢嬸並不回答,哭著說:“大侄子,我的命咋這麼苦啊?”
袁北方說錢嬸你不要太激動,要冷靜。勸了好半天,她才算不哭了。
原來,錢嬸下午就到了城裏,先找錢丞,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錢丞住的地方。還好記得袁北方在公安局上班,在值班民警的幫助下才找到了“革命老區”,那個民警見老人進了院子,已經回去了。
“大侄子......我想看看小相子。”錢嬸瞪著發呆的眼睛,“錢嬸就這一根苗,老天怎麼這麼不長眼睛,偏偏叫他去殺人啊……”老人泣不成聲。
“……這……”袁北方能夠理解錢嬸此時的心情。但他心裏非常清楚,按規定,公安機關所偵辦案件,在偵查階段不允許探望犯罪嫌疑人。尤其錢相這種已經證實其殺人、其身上尚有重大餘罪沒有查清的犯罪嫌疑人,是堅決不允許偵查員以外的任何人員接觸的。錢嬸無疑給袁北方出了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