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不過此刻那小子跳了進去,會有一些黑氣泛濫,你我趕緊全力催功,不能有一絲怠慢,否則,這黑氣入體,就算你我是神通法境的上人,哪怕隻有一絲,也會讓你我爆體而亡。”
黑暗之中,無一絲光亮。
越往下沉,便越是黯淡深沉,仿佛陷入濃墨中一般,五指難辯。
耳畔有呼呼的大風吹過,風中似有囈語,能夠撩撥出人心頭最深處的欲望,讓人為之發狂。
這一刻,在易流雲的心底,浮現出光怪陸離的一幕。
那是他上輩子經曆的諸多一切,寒窗苦讀十幾年,為了讀書而讀書,之後又是無休止的工作,如同一個永不停歇的陀螺,一旦停止之日,便是生活對你進行鞭笞之時。
他很累,卻依舊要麵對生活。
房子,結婚,子女,活著的一切就是為了進行一個瀕死的循環,年紀輕輕不足三十就要整天為生活而生活。
他曾經對天發誓過,一定要賺很多錢,不為別的,就為了日後讓子女不與他一樣,受這世界的蹂躪,不用瘋狂的工作,瘋狂的出賣尊嚴去做一些自己壓根不願意做的爛事。
隻是現實總是在無情的抽他耳光。
直到穿越到這個世界。
一刹那,他便擁有了幾乎一切。
至高的地位,連皇權都要為之仰望恭敬的尊崇地位,金銀花之不盡,或許說,根本無須花費金銀,他的住所在群山之巔,朝與落日齊平,眠與孤月對視,飲的是白雲之上的純潔流水,每一滴都以萬兩黃金計算,食的是雲霞之氣,不摻一絲雜質,美味天下無雙,任何食物也難相提並論。
他身上穿的衣服,哪怕是最破舊的一款,都會讓皇帝的盛裝黯然失色。
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擁有了一切,即便他不通道法,但隻要憑借流雲宗教宗關門弟子的身份,天下的美女一大半會擠破門檻跪伏於他的腳下。
唯一沒有的,便是力量。
不過,這也正是易流雲所討厭的,人麼,活著便好,既然擁有了這麼多,又何必去做那力量的奴隸,顛簸於命運之輪,享受生活,難道不好麼?
死過一次的他大徹大悟,活著便擁有一切,死了也隻不過是一杯塵土,抑或是重現再來。
既如此,活著便好。
這便是易流雲的道心,也是他能夠不受一絲黑氣影響的緣故。
因為他心靜如止水。
下墜之勢越來越洶湧,最後如同一抹月白色的流光,直到最後,撞上了一股軟綿綿的氣雲,這才停了下來,易流雲抬頭,眼前出現一縷暗紅的光,光暈之中,盤膝坐著一個樣貌奇古的老人。
老人赤著身軀,周身布滿黑色的符紋,這些符紋如同活物一般,無時無刻不再扭曲,每一顆符紋傳出來的力量波紋都足有赤鬆子頭頂青日那一般浩瀚,甚至猶有過之,成千上萬數不清的符紋堆徹於老人的軀體,仿佛在勉力壓持著一個巨大的怪獸。
“你又來了?迷途的少年。”
老人聲若洪鍾,隻是雙眼緊閉。
“喂,拜托你不要用這麼曖昧的詞語形容我可以麼?什麼迷途的少年?我生活很健康,作風很正派,你每次見到我都是這一副我失足誤入歧途的口氣,真的讓我很不爽唉。”易流雲躺在氣流上,以手枕頭,就這樣仰望著頭頂無窮的黑暗,仿佛望著最深邃優美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