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流雲落下的地方是紅雲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落在了這座山頭,許或是當年煉紅鶯喜歡在這裏眺望遠山的風景吧,在流雲宗的日子裏,紅鶯最喜歡的地方就是紅雲峰,按她的話說,紅雲峰與紅鶯,名字裏都有一個紅字,這就是緣分。
初聽聞此話時,易流雲有些震驚,因為這一番話實在不像是出自紅鶯之口,若是換個人,比如古靈精怪的玲瓏倒有可能,畢竟,玲瓏從不缺少感性的話語。
但從冷漠如磐石的煉紅鶯口中說出,尤其讓易流雲印象深刻。流雲宗是一年四季如春的,因為天地靈脈的緣故,玄道大門都不用擔心四季的變遷,從這個角度向下眺望,首先看到的是漫山的櫻紅,遍植於紅雲峰山野的是一種類似於前世櫻花的樹木,但顏色更顯嬌豔,殷紅如火,俯瞰下去,就是一層鮮豔鋪張的火苗,大風吹過,這些火苗就如熊熊燃燒一般,讓人心頭一片暖意。
滿目的熱情啊,一如燦爛綻放的生命。
就在此時,易流雲忽然明白了煉紅鶯為何會份外喜歡站在紅雲峰頂觀望遠山的風景,她其實並不是寄望山水,而是喜歡這一片鮮豔的紅。
無邊無際的鮮豔。
唯有這樣,才能衝開她心頭亙久如冰山般的孤寂。
易流雲的心忽然覺得好痛,有時候,當一個愛你的人在身邊時,你許或會全然不知,因為,被愛是幸福的,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去索取另一個人對你的好,就如同你呼吸空氣般輕鬆自在。
煉紅鶯愛上自己時他會不知道麼?不,易流雲其實早就明白,但對他而言,流雲宗的生死以及個人實力的增長更為重要,因此,他輕輕的將煉紅鶯的愛放下了。他原本是等自己忙好了手頭的一切,然後,在修玄勞累閑暇時,再來品嚐這一份淺薄的愛意,那時他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控製住對於煉紅鶯的愛意,一個有過數段戀愛經曆的男人,對此應該輕車熟路遊刃有餘的。
但易流雲卻忘記了,有時候,愛情是盲目且不受控製的。
當他發現自己對於煉紅鶯的愛意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淺薄時,一切都已然晚了,紅鶯已然離開了自己,帶著最初的孤寂與落寞,付出了她全部的愛意後悄然離開了。而易流雲,隻能在懊悔中品嚐這一份蝕骨的想念。還有九十九年。
易流雲在心頭默默的對自己說道,九十九年中,他必須衝上神通法境,爾後,挾帶自己最鼎盛的力量殺上黃泉魔宗,帶回心愛的紅鶯。
但此時,他唯一能做的,隻是靜默,麵對著鮮豔如火的漫山花海。靜默,讓想念開成海。
……
“小師叔祖?”
就在易流雲凝望花海時,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前者淬然回望,看見的是一個陌生中略帶熟悉的嬌豔麵龐。
“嗯?”易流雲應了一聲,目光依舊深沉。
“你不記得我了?”少女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手中握著的法師長杖,長長的睫毛在晨曦下閃爍,映襯著其白皙如玉的麵龐,很是可愛。
“你是?蘭兒?紅雲峰最年幼的女弟子?”易流雲隨口說道,又或者說仍然不願將思緒從想念中抽身而出。
女弟子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她抬頭,看了一眼仍然如同石雕一般凝望遠方的易流雲,忽然覺得心也好疼,可還是下意識弱弱的回了一句,“我是玲兒。”
爾後,少女似乎又很害怕對方的記憶中已然沒有了自己的影子,又重重的加了一句:“我是玉玲兒,那個在流雲幻境裏吃你糖的玉玲兒,還有在遮天城的大戰中……”
“哦,想起來了,你是玉玲兒,那個暴力的小丫頭。”
易流雲的記憶向來是極好的,其實從玉玲兒介紹自己名字的時候他便想了起來。此時距離遮天城攻擊流雲宗時已然有兩年的光陰,這兩年對易流雲而言也許微不足道,但對一個正處在發育年齡而言的少女就可謂天翻地覆了。
原本少女略顯可愛的嬰兒肥正以驚人的速度在消失,此刻僅僅從她吹彈得破的白皙臉蛋上幾乎看不出一絲嬰兒肥的跡象,少女的麵龐原本是圓圓的,但如今卻是標準的瓜子臉,更讓人稱讚的則是身材,兩年前,玉玲兒的身材絕對與凹凸有致無關,但如今,胸前突出的弧線已然頗為可觀,而修長挺拔的雙腿,楊柳般纖細的腰肢,無一處不襯托出少女的美豔。
“嗯,是個大美女了。”易流雲笑著點頭。
“真的?”玉玲兒圓圓的大眼睜的大大的,嘴角間兩個迷人的小酒窩正深深綻放。還有什麼能比心上人稱讚自己更歡欣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