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
四
裝配車間恢複生產的第一天早上,魯禮安就帶領全車間職工打掃衛生。他讓趙偉抱來幾把掃帚和十幾條毛巾,按小組分發任務下去。前幾天,他已經雇了清潔公司的人來將車間的牆壁用石灰刷白,車間的門窗、行車都漆成綠色。今天隻是清潔工作的收尾——目的有二個,一是恢複生產要有個新的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環境;二是通過組織職工參加打掃衛生,讓職工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
於是幾個男職工首先爬上窗子開始擦玻璃窗,魯禮安囑咐他們要注意安全;幾個女職工拿著掃帚掃起地來,其它的職工站在旁邊準備輪流著上。魯禮安和胡春生帶著幾個團員掛布標。
近半年以來,裝配車間的生產處於半停產狀態,車間裏隻有幾個工人和技術人員中的骨幹在上班;另外少部分有門路的人,像胡春生一樣停薪留職去社會上闖蕩;剩下的絕大部分職工在廠裏“曬太陽”,廠裏對他們的規定動作就是每天上班簽到下班畫押,其餘的時間他們就三人一夥、五人一群地吹牛談天、發牢騷罵領導。他們雖然隻拿百分之六十的工資,但過的卻是輕閑的散漫的似神仙一樣的“慢生活”。他們也感到奇怪,廠子困難重重的,竟然每月還發得出工資來,不得不佩服魏英才有本事。現在魏英才調走了,廠子被東北虎重組了,魯禮安打回來了,看來是玩真的,要搞點動靜出來。至於要怎麼搞,他們隻有跟著感覺走,摸著石頭過河才是硬道理。
黃毛是他們的代言人,自然不會寂寞的。他站在一扇玻璃窗前,看著一個同事在擦玻璃,自己一時也派不上用場。於是就走到趙偉的麵前,低聲地套趙偉的口風:趙主任,你也算裝配的老主任了。你說老魯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我和你一樣的,我也摸不著他的脈。老魯這個人看起來粗魯,但像魯智深一樣,粗中有細,是個利害的角色,你可不能掉以輕心,讓他抓著把柄,整死你。趙偉煞有介事地說。
你說的害怕怕的,不至於吧!黃毛調侃地說。
你不信就走著瞧吧,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想想,他廠工會副主席的美差不幹,反而到裝配來,肯定有原因!趙偉說著,臉上露出神秘的樣子。
這時,魯禮安和胡春生從車間的後麵檢查著衛生過來,趙偉趕快走了上去,跟在魯禮安身後。經過幾小時的努力,車間已經大為變樣,這時已是下午三點鍾,斜陽從明亮的玻璃窗裏照進來,黃燦燦地灑在灰色的水泥地上,中間的車道漆成綠色的斑馬線泛著綠光;放眼看去,剛刷過石灰的四麵牆壁白生生的,顯得很潔淨;由於沒有擺放床身,整個車間顯得寬敞、整潔、清爽。魯禮安高興地對胡春生說,這才像個現代化的大車間。
趙偉看到魯禮安高興,機警地向魯禮安請示,是不是現在就召開車間大會。魯禮安向他點了點頭,於是他就大聲地向散布在各個角落的職工們吆喝:
開會了,現在到車間大門口開會!
開會了,現在到車間大門口開會!
他一邊吆喝著一邊像老母雞一樣的展開雙翅,驅趕著職工們。
看到人聚集的差不多了,魯禮安向趙偉示意開會,趙偉清了清嗓子,大聲說,現在大家安靜一下,請支部書記、車間主任魯禮安講話。
魯禮安大聲地說,同誌們,大家都知道,現在我廠被北機重組了,重組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就是南機的生產、經營、管理、高層人事的任免等權力交由北機來決定,人家是大股東我們就得聽人家的。北機從前和我廠差不多,這幾年人家抓住了機會,突飛猛進地大發展;人家吃成了個大胖子,長成了個巨人;而我們南機,近幾年由於主客觀的一些原因,我們落後了,我們沒有趕上市場經濟的一頓豐盛的美餐,我們餓著肚子,幾乎要變成沒有飯吃的乞丐了。現在人家來重組我廠,為我廠注入了生產資金,等於給了我們一個飯碗,我們就得服人家,聽人家的工作安排。我講三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