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在她麵前閉了眼。
要說悲傷,她是有的,可若是悲痛,那就不至於了,傷感過後的聶凡猛然想起了些事情。
“你倒是給我說說他在哪裏啊......”徒刑之?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她怎麼知道哪個是?
“這條路人跡罕至,離蜀山又不遠,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想到這一點,他既是這麼說,那人必定也是在這個方向,並且預料到我們一定會碰見,徒刑之,也是往蜀山去了。”雪霽漫不經心的往火堆裏加了柴,清冷神色並沒有因為死人而有絲毫變動。
“可是就算是一個方向,也不一定就能碰見吧。”聶凡眉頭擰起,有點不相信。
“或許他是猜的。”他丟掉手中的柴,站了起來。“我們該走了。”
“雨停了。”君白也道。
她愣愣的看著那兩個人的身影,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死在他們麵前為什麼還能無動於衷。
“我們不做點什麼嗎,比如把他埋了。”她喊道。
君白腳步頓了頓,回頭,無神的雙眼“看”著她,眉梢皺起,似是有些疑惑。
“我不認識他。”
聶凡哽住,就算不認識,遇到這麼一個老人,即便有那麼一絲良知,也應該讓他入土為安的吧。
這些人是怎麼了,還是說,是她的問題.....
雨聲已停,蟬鳴聲漸起,絲絲縷縷的光線從洞外打進來,落在他的身上。
白發千丈,君白眉間微蹙,抿起的唇角似憫非憫,偏偏那雙淡色的瞳孔,呈現出的卻是一片寧靜的深海。
太純潔了,純潔的讓人不忍斥責。
明明都是白發,明明都該是老去的姿態,可為什麼,他的容顏卻是一如往昔,沒有絲毫改變。
地上的屍體逐漸冰冷,聶凡心情忽然變得沉悶。“那你們走吧,我自己來。”
剛下過雨的土地濕滑不已,沒辦法走太遠,她隻能找了個離洞口最近的地方,撿了根樹枝挖坑。
也虧得是剛下過雨,所以也並不是很吃力,隻是過程中泥點四濺,汙了聶凡一身。
雪霽看不下去,也拿了一根樹枝挖,還不忘譏諷她。“你這蠢人,什麼事都有你。”
聽見響動,君白偏了偏頭,覺得這事兒對於聶凡來說可能辛苦了些,便也出聲道。“我也來吧。”
在他的認知裏,她應該是那種很嬌小的身形,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女人,不過在平時的接觸中,他覺得她比自己小了不止一點。
該是....讓人照顧著的。
他看不見,聶凡怎麼能讓他來,當下便說道。“不用了,你站著就好。”
其實在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疙瘩的,麵對生命,她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可這點不快,在好不容易將坑挖完的時候,逐漸的消失了。
她望著深坑發呆,君白以前的生活她不知道,可即便不知道,也是能想象出來的。
生來便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雙目失明,自小流浪,這世間的色彩,他不知為何物,這人世的冷暖,他亦是嚐盡。不知寂寞為何,不懂人情幾分.....
能活到現在,完全是靠自己身體詭異的力量,連自裁也做不到,聶凡覺得,若是換了自己,估計都活不過成年。
可她卻沒想過,人之所以想死,是因為感覺到了痛苦,一個人若是從來沒有過那種感情,又怎麼會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