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露聲色的攥緊了手裏的碎銀,左右看了下無人注意,湊上前一步,就在史進跟前壓低聲音道,
“小人原不該多話嚼什麼舌根,可見大官人偉岸軒昂透著一身正氣,讓小人一見就覺可信可敬,如此小人便鬥膽說了,這鎮關西鄭屠鄭大官人,雖然是這渭州城西四裏八鄉名聲在外的大財主,平生卻最愛使槍弄棒,女色上頭卻不是那麼著緊,而且鄭大官人天生懼內,不論發跡前後,家裏倒是那鄭大娘子當家作主!納妾之事,等閑過不得鄭家大娘子這一關!
這鄭大官人號鎮關西,一則因為他身肥體壯卻本事了得,二則因為他總好為鄰裏出頭好打抱不平,而且這鄭大官人發跡後卻不忘起家的本事,一手殺豬切剝剔骨剁肉的刀功等閑了不得,且照舊喜歡拾掇那肉鋪的買賣,平時養著的十數個親信的夥計又是徒弟,上下齊心,肉鋪的買賣童叟無欺,兼得了經略相公府的肉鋪戶專供,買賣好生興旺,所以在西城狀元橋一帶博得了個鎮關西的美名!”
史進聞言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道,“難道這賣肉的鄭屠竟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不成?你且說他到底有沒有納妾這一說?”這跟水滸的出入委實太大,史進等閑不敢相信。
小二見史進皺眉,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說話愈發小心,輕聲道,“樂善好施卻不敢胡說,起碼買賣公平童叟無欺總是有的,而且他在西城外的十裏鋪還盤著自家豬場和莊院,論養豬的質量賣肉的本事,那是真的沒的說,官人先前問的納妾的事情,似乎卻也是有的,隻是不知究竟如何”說到鄭屠納妾一事,小二不知不覺又有點欲言又止!
史進性子焦躁,卻不耐煩這小二怎麼又變得吞吞吐吐起來!輕叱道,“你這小哥說話卻怎總是吞吞吐吐,有便是有,無便是無,如何叫做似乎卻也是有的?!到底有是沒有?!”
小二苦著臉道,“這鄭大官人家納妾這事從來都是鄭大娘子的逆鱗,家裏丫鬟下人並肉鋪裏的夥計,平時哪敢提及,所以要說鄭大官人吃豬油蒙了心了敢納妾,說與眾人聽必是不信,小人按理應該直接回大官人無有此事,隻是近來有件事卻是蹊蹺,
那一日有個眼生的夥計模樣人等,挑著一擔行李,送著一對父女來我店裏,隻是說要住店,我家店主人開著客店哪有不迎客之理,卻在後院撿一間幹淨的廂房於她父女二人住了,隻是那夥計臨走,卻瞪著眼撂下話來給店主人,說這對父女欠了狀元橋鄭大官人三千貫錢,便著落在我店裏看管著她二人,幾時能還清了,幾時方可發付她父女走人,若不然,便著落在店主人和我二人身上還這欠賬!”
說著這小二眼圈一紅,卻要掉下淚來,史進直納悶,道,“這對父女欠著鄭屠的錢,姑且不論真假,卻又為何夥計要發付她父女二人來你這魯家老店住?這和鄭屠納妾又有何等關係?!你且隻管說來我聽,我不說與你家主人知道,說的好,這錠銀子結了剛才酒菜錢,餘下全數歸你!”說著史進又摸出一錠約莫有二兩的銀子,輕輕放在桌上!
小二見了銀子眼睛又是一亮,便道,
“官人卻是不知,我家店主人這魯家客店,早先卻是有鄭大官人的股份在內,所以鄭家肉鋪時常也有夥計領著客人來打尖住店,無非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店主人也曾想過要贖回股份,可一則鄭大官人於店主人有恩在先,當年火燒一場沒得本錢重修,卻是店主人去央著鄭大官人來入股投了銀子方重建了這魯家老店,二則鎮關西的大名在外,於我魯家客店也有莫大的好處,等閑不敢有街頭混混來此處叨擾,卻是一尊護法的真神。”
史進聞言覺得這才說的通,為嘛水滸裏魯家客店的店主和夥計,會承擔起看管那欠賬父女的責任,並且還盡心盡責,很好的把握了那個度,就是你隻要不想著逃走,卻把你父女二人當住店的客人看待,若你要走時,等閑卻把來當作在押的囚犯般看管。
小二見史進臉色緩和起來,悄悄鬆了一口氣,眼前這大官人,待人和煦時如春風拂麵,可臉色一整卻帶著莫大的威壓,先前那一聲輕叱著實讓店小二心跳加速不少,小二咽了口唾沫,眼角餘光不離那桌上的銀子,嘴裏卻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