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離了狀元橋,一邊信步選了另一條路往回走,一邊尋思,明年那完顏阿骨打就要叛遼立金,接下來的十年裏大金把個大遼揍的鼻青臉腫,中國的北方陷入連綿不斷的戰火之中,而南邊宋徽宗父子這幫窩囊廢卻依然醉生夢死歌舞升平混著日子,搞的那個什麼花石綱弄的民不聊生。自己卻該如何抓住這個機會,建立和壯大自己的力量!
大遼之所以在後起之秀大金麵前虛弱不堪,卻不正是因為全盤漢化後把南邊大宋的奢侈風氣官僚氣派學了個十足?要怎麼抓住金滅遼這最關鍵的十年,建立起自己的一方基業,使得漢民族在即將到來的巨大挑戰和災難麵前能有避風的港灣和一席立足之地?又如何把那個未來可能在蒙古高原崛起的野蠻民族限製住?避免全世界都經曆一次讓曆史倒退的野蠻軍事和文化侵襲?史進覺得頭相當大。
因為趙宋得國不正,加上之前五代十國無數次軍閥下克上奪取江山的教訓,有宋一朝,對武人的限製簡直誇張到無以複加的程度,朝代的興旺發達,不是單靠把自家將領的手腳捆起來就可以千秋萬代延續下去的,文化道德和經濟的發展,老百姓能不能過上好日子,才是根本,而這一切,都離不開強有力的軍事力量的保障!
都知大宋的禁軍腐朽不堪,廂軍則基本淪落成雜役挑夫後勤部隊,目前朝廷體製下唯堪一戰的隻有邊軍,而所謂老種經略相公和小種經略相公的種家的西軍,則是邊軍中的佼佼者,奈何猛虎被牽在怯懦的猴子手裏,又如何得施展手腳?大宋的將領,整日謹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想要說動他們悄悄幹點啥,估計比登天還難!對種家軍,可以引為外援,卻不可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史進一時想的頭緒紛雜一頭霧水有點失去方向,等發覺路途不對,問了路人,卻是走偏了路到了南門附近,要待尋路回東門魯家客店,卻隻見前麵街口一堆人圍著議論紛紛卻不知所為何來,史大郎擠進去一瞧,原來街邊蹲著一個漢子蓬頭垢麵,低著頭不說話,懷裏抱著把刀上麵插著草標,看情形是在賣刀,史進心念微動,難道這地界也有楊誌賣刀的橋段?怎麼不在東京城反而到了渭州城呢,有心看看那廝臉上是否有青色胎記,卻被他把臉埋在胳膊裏做一堆瞧不真切。
隻聽圍觀的人群中一人道,“刀卻是好刀,隻是叫價三千貫,等閑誰肯買他?前街張鐵匠打的菜刀,不過一貫錢一把,那已然是可以砍得動排骨的好刀了,這位老兄的刀要賣三千貫!簡直是瘋了!”
另一個員外模樣的家夥接口道,“怕是窮瘋了心了,你看他蓬頭垢麵,就算這把刀真是寶刀,值三千貫,是不是偷來的還未可知呢,依我看不如送官去問清楚他和這把刀的來曆再說,萬一是賊贓,誰花三千貫買了,到時候吃官府追贓收繳去了,卻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是?”這廝這麼一說,人群中卻還真有不少人附和,這家夥越發洋洋得意起來!
史進聽這員外說話心中鄙薄,純粹的以貌取人,這光天化日之下,若是偷來的東西,誰有這膽子就在街上叫賣,且寶刀配英雄,好漢手裏的吃飯家夥,是等閑偷得到的麼,你怎麼不知失主正在滿世界尋自己丟失的刀,被抓到還有個好?!史進正要出言駁斥,卻見那邊人群分兩邊開,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臉大漢分開人群大大咧咧擠了進來,一邊嚷道,“何人在賣三千貫的好刀,且待灑家看來!灑家在經略相公手下好刀見過不知多少,一瞧便知這刀如何!”
史進看他時,是個軍官模樣;頭裏芝麻羅萬字頂頭巾;腦後兩個太原府扭絲金環;上穿一領鸚哥綠絲戰袍;腰係一條文武雙股鴉青;足穿一雙鷹爪皮四縫幹黃靴;生得麵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落腮胡須,身長八尺,膀大腰圓,端的是虎虎生威,聽他說話口氣,卻不正是尚未謀麵的經略相公府下魯達魯提轄?
史進心中歡喜,人卻悄悄人群中退後了兩步,倒要看看這魯達卻待如何行事!
魯達這日正在街上閑逛,見有人賣叫價三千貫的刀,豈有放過不問的道理,這廝倒不是聽了人群中那員外的話要來找賣刀人的麻煩,但習武之人又是個軍漢,對寶刀神兵的親近和興趣自然不淺,這魯達擠開人群,也不管那買刀人是甚模樣如何反應,一邊嘴裏嚷嚷著要驗寶刀真假好壞,一邊探手就要去抓那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