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珠挽著史進,略後一步是石秀,一行三人便施施然來到那州橋之下名喚樊樓的酒樓,上了二樓,揀了個齊楚的閣子坐了,酒保見史進乾珠氣概不凡,知是有來頭的,便殷勤伺候著問,“官人貴姓喝點什麼酒,上點什麼菜”
史進還未曾說話,這邊乾珠搶著道,“先上一壺好茶幾樣可口點心果子,等下再揀上好的酒上三瓶來,你這店有什麼拿手的菜色點心隻管上來,一會兒我們還有個客人來!菜色不上檔次我等可不會鈔。”這姑娘這一路西北穿州過府到這東京,路上跟著史進沒少進酒摟飯館打尖住店,甚麼點菜叫酒這一套玩的溜溜的轉。
史大郎笑著道,“我姓史,酒菜盡管揀好的上,記得挑幾樣禁軍林教頭素來愛吃的慢著點上,等下他若來此尋我等,便請引來相見”
酒保爽利的答應了,一邊就手在幹淨的桌子上抹了又抹,一邊吆喝著客人四位,大家小心伺候了,一邊退了出去,少頃熱茶一壺四個茶杯,並六色別致的果子點心俱流水介上了來。
乾珠搶著替史進石秀滿上了茶,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這姑娘要學先前在方丈室裏那茶道,這酒樓哪有那等齊整的茶具,所以到弄了個不倫不類,史進以茶代酒,舉起杯道,“石秀兄弟,酒卻等林教頭來了再喝不遲,史進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此言一出,石秀慌不迭的起身驚道,“莫不是那華州華陰縣出身,剛在定邊軍退了西夏晉王察哥大軍,坊間人稱我大宋第一條好漢的史進史大官人?”
史進嗬嗬笑道,“大宋第一條好漢可不敢當,正是華陰縣史家莊史進,在定邊軍跟夏軍倒是見了幾仗,贏的僥幸罷了。”
石秀忙不迭的拜倒在地,拱手道,“江湖上九紋龍鼎鼎大名如雷貫耳,小人隻恨不能去那邊塞投奔史節度從軍報國,今日竟得在此相見,當真是何其有幸,真真喜煞人也!”
史進忙離座扶起石秀,笑著道,“甚麼節度,石秀兄弟無須如此,史進不過機緣巧合得了些須微名罷了,就兄弟你剛才為了救素不相識的林娘子,孤身惡鬥一夥潑皮無賴伴當和那虞候,便當得起一個好漢二字!你我一見如故,卻不須在意那些虛名和官職,戰場以外,史進和麾下眾將俱都兄弟相稱,石秀兄弟若不嫌棄,喚我大郎便是!”
石秀慌的手足無措,嘴裏喃喃道,“這卻如何使得,大人乃朝廷大員邊疆重臣,小人不過一個撂倒落魄的江湖漢子,如何敢跟大人兄弟相稱!”
史進故意把臉一沉,這邊乾珠早把坐立不定的石秀牢牢按在椅子上,數落道,
“你呀,你不用跟他客氣,這人跟他麾下那些宋將整天都是稱兄道弟的,他看上你必然因你就是個好漢,這廝自己就是個鄉間裏正出身的農民而已,千萬別把他當什麼朝廷大將,他其實素來沒個正形,我看他做人待物像江湖好漢多過像個宋廷大將,你若再婆婆媽媽,別說他要惱了,我乾珠先就生你氣了!”
史進笑著點了點頭,正色道,“石秀兄弟,我敬你是個好漢,此處既不是朝堂也不是兩軍陣上,我等便平輩論交,兄弟相稱,你若再推讓,便一拍兩散,今後不要說認得我史進!”
石秀眼中含淚,終還是顫聲應了,三人各舉著熱茶一飲而盡,心中俱都歡喜無限,這乾珠對石秀仗義出手的好漢行徑相當推崇,竟似知他賣柴辛苦,許是連午飯都沒有吃甚,便流水介的把點心和果子往他麵前推,史進笑著道,“既是兄弟,且莫在做那小兒女狀,我等先用些點心果子墊吧一下,等下林教頭來了大家卻把這店裏菜色吃他個爽利!”
史進帶頭抓起點心便啃,這邊乾珠見著人家拿的那個好,便要去搶,這邊石秀看著一對如此俊美高高在上的登對的人兒,渾不把自己當外人,就在自己跟前不顧形象的搶東西吃,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在做夢,一邊默默的吃著點心,心潮澎湃起伏不已。
“石秀兄弟,慢點吃莫急小心噎著!”史進給石秀滿上了茶,一邊笑著問道,“不知兄弟今後有甚打算?”
乾珠沒等石秀回答,搶著道,“你今日得罪了那高衙內,又打傷了那些潑皮和伴當,最要緊是那個當保鏢的虞候似乎傷的不輕,我看他們等閑不能就此罷休,你這柴估計是賣不得了,不若找個地方把這破刀賣了,換幾個錢回鄉去也是正途!”
史進心道這乾珠倒是越來越人精了,趕上說相聲不要找人客串了,直接乾珠當個捧哏必定合適,臉上卻不動聲色,卻隻看石秀如何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