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的官員選拔和任用體製,差不多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科舉取士的頻率和數量比起以前都要多的多,但各地的執事官位置相對有限,這也造成了官僚隊伍龐大,冗官嚴重的現象,不過史進可沒覺得自己初來咋到河東路,就可以自己搞一套選拔任用的體製出來,別說自己現在沒這個本事和時間,就是有,時機未成熟的情況下,你敢麼?立馬有諫官禦史上折子說你破壞祖宗家法,心懷叵測意圖不軌,有不臣之心!
因此史進上任這一路來,進了自家河東路這一畝三分地之後,該見什麼人就見什麼人,所有大小官員豪強縉紳送上的禮單全夥照收,對誰都安撫有加笑臉相迎,個別自命清高的中下級不送禮的官員自然也有,這廝根本不放在心上,在這大宋朝的官僚體製下,所謂清官往往都是孤臣,可一個人再能幹可以打幾顆釘,不能團結大多數人,能發揮的作用有限的緊。
事實上,史進到任太原府沒多久,就有不少參他的折子通過各種渠道遞到了京師,無非就是禍害地方大肆受賄刮地皮,和貪官汙吏蛇鼠一窩,敗壞朝綱等等,這些折子蔡京這中書省若要壓下不成問題,可這廝老謀深算,知道道君皇帝也眼巴巴等著,要聽史進到了河東路後地方官員反映呢,因此挑了幾個言辭激勵的告狀折子,和史進到任後上的折子一起送到禦案上。
道君皇帝先看史進的折子,說這一路上過去太原府上任,輕車簡從秋毫無犯,每到一地便接見安撫官員,地方官員皆稱頌聖上和二相不已,都雲自己是替天子來這河東路守國門來的,因此大小官員士農工商情願捐資助餉,以報效國家,使得史進能早日募集敢戰士,練出一支如定邊騰龍軍那樣的精銳之師來等等。
史進的折子後頭,是厚厚的一本名冊,打開一看,長長的一連串送禮的名單和捐贈價值的金額,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哪一個人,捐了什麼東西,價值多少,俱都謄印的清清楚楚,後邊還多了一個榮譽等級的評定。
道君皇帝看了嘖嘖稱奇,展顏笑道,“蔡愛卿,史進這一招可真新鮮啊,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啊,若派出去地方的京官都如他這等幹練無私,朕高枕無憂亦!”
“駙馬年紀雖輕,做事卻仔細精到,他的折子裏不是說了嘛,這是替聖上收下了地方官員報效國家和邊防建設的禮,卻之不恭啊!”蔡京笑著附和。
“這些折子裏說的甚麼?”道君皇帝放下手中厚厚的名冊,指著邊上一疊道。
“這些是河東路一些官員上的折子,狀告史進初到任就禍害地方,到處貪墨受賄,要求聖上將他奪職嚴懲!這幾份是諫官和禦史的告狀折子,意思差不多,就是說史進貪墨受賄數額巨大,到任沒幾天,索要的賄賂加起來怕不是有二三十萬貫。”蔡京輕描淡寫的道。
“二三十萬貫?簡直胡鬧!史進這名冊裏清清楚楚,加起來足足近五十萬貫!收禮的名目是自願捐資助餉,還發了榮譽證書!有這樣受賄的嘛?這能算是貪墨受賄嘛?!若這ue算受賄,那下一道旨,許他奉旨受賄!”道君皇帝一拍龍案,怒道,
“前腳自己送禮,後腳就告禦狀,此等心口不一人品低下,如何替我大宋安民保境!可恨!蔡愛卿,著你查明後嚴辦!情節嚴重的奪職流放!”
蔡京心中暗笑,忙不迭應了,心道,“九紋龍這一手倒沒讓老夫失望,要撈錢啥時候不能撈,你這新官剛到任的時候,滿朝文武的眼睛都盯著呢,現在這份收禮的名冊在手,還給送禮的頒了個冠冕堂皇的榮譽證書,這一手,玩的漂亮啊!有了這一次,下次再有人告這等黑狀,老夫根本就不用遞上來了,聖上也不會再輕信什麼史進會貪墨了!九紋龍,你可不簡單啊!”
京師的一場告狀九紋龍受賄索賄的風波,就此輕描淡寫的消之於無形。
回過頭來說,在政和年間大宋朝的人口已經超過了一億,由於南方水稻種植技術的發展,南方的人口逐漸超過了北方,黃河流域人口數量約占30%左右,以全國二千萬戶算起,北方約六百萬戶,南方約一千兩百萬戶,而此時的西夏,不過區區二百萬人口,跟史進治下的整個河東路差不多罷了。
而史進的目標是維持河東路現有的官僚行政體製不做大的變動,當然為了得民心,個別貪官汙吏豪紳也會收拾幾個立個威啥的,喝兵血吃空餉盜賣軍械的兵馬都監和團練使被他拿下的就有三五個,其餘團練使以下的人數就更多,老虎不發威,就沒人怕你,雖然在河東路沒有異族首級砍來壘做京觀,但殺幾個兵痞子震懾一下這幫貨色完全不是問題。
考慮到今年那個完顏阿骨打就要造大遼的反,當務之急是編練出一支精幹高效的野戰部隊來,囤積足夠的糧草和軍械,將來的主戰場在北方的大遼,這是他一直一來就盤算好的,所謂攻則有餘,守則不足,就是這個道理,單純靠防禦被動挨打,一來漫長的邊界防不勝防,而來戰略上不能牽製對手,無法獲得戰爭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