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知道在西夏並沒有受到沉重的打擊前,要說服察哥其實很難,但他不想輕易放棄,若自己把時間和精力都耗費在征夏上,等把黨項打疼了打殘了,那邊女真不知道都強大到何等程度了,坐失良機的事情史進不想做,現在既然已經娶了乾珠和西夏聯姻,那麼宋夏之間,河東路和察哥這邊,雙方都傷不起。
“察哥殿下,你覺得,以黨項區區一百多萬人口,加上吐蕃回鶻各附從的部族,也不過二百萬人口不到,這麼點人,可以戰勝和奴役上億的漢人麼?”史進盯著察哥的眼睛,正色道。
“我黨項兒郎個個馬背上長大,驍勇善戰,豈是你南朝那懦弱的漢人可比?”察哥硬撐著道,征服大宋,征服全部漢人,西夏其實從來都沒有那樣癡心妄想過,西夏隻是希望大宋能正式自己的存在,能在政治上平等的對待自己,在經濟上放棄封鎖和類似配額製一樣的貿易限製。
“好,就算你夏國兩百萬婦孺老幼俱從14歲到70歲俱能上得馬,開得弓,射得箭,就算上億的漢人裏不是所有人都是精壯悍勇之輩,隻要十分之一的漢人,也就是一千萬漢人不懼生死敢於戰鬥,你覺得你能贏麼?
別的不說,妹夫我轄下的河東路,三四十萬戶,近二百萬人口,人口不比你少,耕地麵積比你西夏還大,富饒程度就更沒的比,我就是一戶隻出一丁,須臾就是三十萬大軍!你覺得你舉西夏全國之力,能贏得了我和我的河東路麼?”
史進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一樣砸在察哥的心頭,精明強大如晉王察哥,這一刻也有點不知所措,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在史進麵前,他覺得自己絲毫占不了上風,別說三十萬,史進哪怕隻領十萬人的隊伍,若這支隊伍能像定邊那支騰龍軍一樣的話。
察哥覺得史進幾乎就是不可戰勝的!
“察哥,大舅哥,你是黨項族的英雄豪傑,包括你哥哥國主乾順,我相信你們都能看到這一點,西夏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條件,加上人口和經濟發展的限製,西夏贏不了!毫無希望!”
史進望著察哥的眼睛一眨不眨,察哥想要對視,卻終是心虛,長歎了一口氣,道,“依你便如何?你大宋不把我夏國放在眼裏,我等在和平狀態下得不到尊重,便隻能去戰場上一刀一箭的奪回來!”
“察哥,告訴你個秘密,乾珠那日在定邊投我的時候,我跟她言明,投我不是投宋,叛你不是叛夏!”史進微微一笑道。
“嗯?”察哥眯起眼睛,心道這廝又開始胡謅,得小心,妹子依然被他拐了過去當了大宋的媳婦,可別把自己也繞了進去。
“史進你想叛宋不成?上次在兩軍陣前我都跟你說了,隻要你肯過來,財帛女子功名利祿俱都不在話下,你既做了駙馬,早晚跟我一樣封個郡王不成問題,怎麼樣,你過來咱倆聯手,試看天下誰能敵!”
察哥的心思猶疑不定,籠絡人心的話卻先脫口而出,想來是招降納叛說溜了嘴的。
“史進從沒打算叛宋,此話休也再提!”史進心道,我是不打算叛宋,可架不住日後趙宋官家要叛我呢?那不就結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有啥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察哥性子焦躁起來!
“察哥,黨項一族的前途,便維係在你和乾珠身上,我來夏國,不為見國主,更不為什麼補辦個黨項風俗的婚事,我想給你和夏國指一條明路!”史進高深莫測的道。
“某洗耳恭聽!”察哥心中猶疑,隻管豎起了耳朵,倒要看看這九紋龍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你夏國這一百多年來,主要是依附於大遼,騷擾大宋,以求取得生存空間,若非大宋重文抑武不欲武將坐大,或者說,若史進早生十年,隻怕西夏在我兵鋒所到之處,早就灰飛煙滅!”史進一臉正經的道。
“哼!”察哥心裏雖不服氣,卻覺得若史進早生十年,隻怕自己未必能在宋夏戰場上屢戰屢勝從而升遷如此之快。
“若大宋對各民族,無論是漢族還是黨項,吐蕃回鶻契丹女真,統統一視同仁,不加以種族的歧視和限製,尊重各民族的內部自治和宗教信仰,尊重各民族的風俗習慣,你便覺得如何?宋夏之間還有必要打仗麼?”
史進其實還有半句話沒說,那就是,若如此,宋夏之間還有必要成為兩個國家麼?天下一統了!
“切!你等漢人素以正統自居,如何肯平等對待我等,你這卻不是癡人說夢,南朝上自皇帝,下到百姓,都視我等為化外不開化的野蠻人,說甚平等相處一視同仁,壓根就不可能,黨項族若要去橫山以南放馬養牛,你大宋皇帝肯不肯?你滿朝之乎者也的士大夫官員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