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窮苦,更何況張寡婦獨自一人拉扯著三個孩子,哪怕有人幫助,哪怕組織上給於特殊照顧,她家也並不富裕,隻能說勉強過了溫飽線。
兩個女人,進進出出三四趟,她家的那兩百來斤的糧食就很快被扛到外麵,接受雨水的洗禮。
向雪琴仔細看了看張寡婦家的門梁,覺得還能夠支撐一下,於是,兩人再次衝進窯洞裏。
向雪琴把炕上的被子胡亂一折疊,抱起來就向外跑。張寡婦這左手抱著個小匣子,右手提著一捆衣服,咯吱窩裏還夾著她丈夫的牌位。
兩人剛衝出大門,就見雨幕中跑來兩個人。
原來是一旁羅大叔和他的兒子,聽到張寡婦的大兒子求救聲,趕緊跑來幫忙。
有了強勞動力的幫忙,加上一人多,搶救東西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等東西搬的差不多時,張寡婦死活不願意再讓向雪琴跑動了……萬一真的有什麼意外,傷到向雪琴,尤其是傷到向雪琴肚子裏的孩子,那她可真要愧疚死了。
向雪琴卻根本就沒顧得上自己的安危,一心隻想幫張寡婦搶救出更多的東西:老百姓窮苦,能搶運出來一點都是好的。
看著羅家父子又衝進了窯洞裏,她想都沒想,直接跟著衝了進去。
張寡婦一看,又何嚐不知道向雪琴的想法,感動的直流眼淚,卻無可奈何,隻得跟著衝進窯洞。
可是,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此時,窯洞上方的泥土,已經不是原先那種粉塵似的隨著暴雨雨水流下,而是開始成團的往下掉,雖然最大的也隻有拳頭大小,可是,這預示著,窯洞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而就在張寡婦衝進窯洞後,她家的門梁卻發出“哢”地一聲。聲音雖然被暴雨給遮蓋,可門梁中心卻隨著這聲聲響,稍稍向下一彎,折斷的痕跡十分明顯。這也預示著,窯洞即將坍塌。
羅家父子各扛著一口箱子跑出來。
在跑出房門的瞬間,走在後麵的羅大叔被一塊拳頭大的泥團從左臉上劃過,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去,見橫著的門梁中間,那折斷的斷口已經擴大,幾乎就要斷了——一旦橫著的門梁斷掉,上麵本就鬆下來的泥土自然會瞬間掉下來,也就是說,窯洞立馬就得坍塌。
羅大叔急忙向後大聲催促:“你們兩個不要管別的了,快出來,這窯洞要塌了。”
一聽這話,張寡婦抓起一口大鍋,邊向外跑邊對向雪琴大叫:“雪琴,快跑,不要管那些了。快啊!”
誰也不想品嚐被活埋的滋味!
向雪琴一聽窯洞要坍塌了,也有點心慌了,順手抓起一口小鍋就向外跑。
向雪琴剛快過房門的時候,放心了點,畢竟,隻要再跑個兩三米,就算窯洞坍塌,她也不會被活埋。
可是,她剛跑出不到三米,就聽見身後“轟!”第一聲悶響,還沒等她驚駭的回頭查看,就聽見張寡婦和羅家父子大叫:“小心!”
向雪琴心裏立馬閃現出一個詞——糟糕!
隻見窯洞門口的門梁一斷,上麵的泥土失去了支撐力,瞬間掉落,瞬間淹沒了窯洞。
而掉落下的泥土砸在地上,加上窯洞掩埋所噴出的氣浪,摻雜著雨水和泥土,瞬間撲向向雪琴。
向雪琴隻感覺到自己整個後背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讓她的身體幾乎是飛起來向前撲去。
重重地砸在地上,向雪琴隻感覺到腦子裏一痛,緊接著就是肚子上傳來劇痛感,讓她瞬間昏迷過去。
……
向雪琴茫然的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周圍,茫然的一片空白。
可是,當她飛速從茫然的狀態中恢複了神誌後,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抬手摸肚子。
可是,她剛做完流產手術,麻藥都還沒有徹底過去,雙手根本使不上力。
可是,作為有著豐富經驗的護士,她心裏很清楚:那麼大的撞擊,一下子就能讓自己昏厥過去,肚子裏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別的不說,光是從打麻藥這一點上她就很清楚,自己必然動過手術,否則,絕不會動用珍貴的麻藥,而要是真能保住肚子裏的孩子,那還需要動用麻藥嗎?誰不知道,打麻藥對胎兒是有很大的傷害。
可是,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她還是微微張嘴,想叫坐在身邊的陳姐。
努力了幾次,她的嗓子裏終於發出了幾分聲音。
“陳……陳姐!”
陳姐正在聚精會神的算著什麼,一聽到向雪琴的聲音,先是下了一跳,緊接著臉色微紅,最後,才驚喜的說:“小向,你醒了。”
如果向雪琴能坐起來的話,她一定會發現,陳姐那個小本子上,記錄著結婚用的物品,顯然,陳姐在計算采購,所以被陡然打攪之下,她才會有點驚慌的臉紅。當然,此時的向雪琴絕對沒有時間去管這些,她急於確定孩子的問題。
“陳姐,我的孩子……孩子還……還在嗎?”雖然鼓起勇氣去問,可嘶啞而顫抖的聲音,卻流露出她內心的驚恐和一絲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