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魏家碼頭存在上千年,什麼商會、幫派都有,那麼,作為本地最大也是最多的搬運工們,他們就沒想過組成工會之類的,以便於更好的維護自己的利益?”
“有!怎麼沒有。隻是,所有勢力都把搬運工視為一塊肥肉,都隻想在上麵吸血,誰也不願意見到搬運工團結,所以,隻要搬運工一出現什麼組織,他們必然會瘋狂打壓,為此,我就親眼見過兩三次流血事件了。”
張青山想了想,點點頭,卻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光掃了眼羅英傑,但並沒有就此追問下去,而是說:“找個機會,咱們也去小碼頭轉轉,見識見識。”
羅英傑一楞,隨即勸道:“團長,不!老板,那邊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您犯不著以身犯險,我看……”
“老羅,你錯了。”張青山左右掃了眼,見沒人,便小聲道:“咱們共產黨革命的目的就是解救天下勞苦大眾,讓大家都能有飽飯吃,有暖衣穿。你看,那邊還有那麼多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苦人家被黑惡勢力欺壓,咱們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
被張青山這大帽子一扣,羅英傑一時間啞口無言,隻能看看張青山身邊的向濤,希望他能幫忙勸說,畢竟,那地方真的很危險,他自己雖然交遊廣闊,不怕別人,可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他自己都不想去——萬一被人誤傷,那可就是自找的了,絕對沒人賠你醫藥費。
哪知,對自己武藝十分自信的向濤,壓根就沒在乎這些,反倒是盯著對麵,目光閃爍,滿臉的期待。看到他這幅躍躍欲試的態度,羅英傑就知道,這家夥不但不會開口幫自己勸說張青山,恐怕反而會唆使張青山馬上就過去見識見識。
再看看飛毛腿,這家夥正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也幫不上忙。
好吧,現在就剩下周寶玉了。
哪知,周寶玉機靈,一見羅英傑看過來的眼神,就笑道:“老羅,你別看我,我覺得大哥說得對。你想,咱們共產黨就是為了天下勞苦大眾而幹革命,也就是說,什麼地方的百姓越窮苦,咱們就越要解救,那麼,對麵的搬運工們既然是這兒最受壓迫,最窮苦的,咱們就更應該解救,對不對?”
羅英傑疑惑的看著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隻得微微點頭。
而周寶玉說到這兒,卻看了眼張青山,見張青山隻是出神的看著對麵,他便對羅英傑說:“羅營長,我問句不該問的,當初,你發動群眾幹革命時,為什麼就把這裏這麼多好的發動對象給忘記了?”
羅英傑恍然大悟!
這對哥倆還真是配合默契:張青山翻來覆去的詢問搬運工的事,周寶玉也是從大框架中說事,可最終的結果,就是周寶玉問的那句話“你當初怎麼就忘記這些人了呢?”
好在羅英傑也不傻,知道這話要是由張青山直接問出來,那問題就要嚴重的多,畢竟,張青山現在是團長,身份和級別都擺在那裏,他一旦這麼問,就有組織調查的嫌疑。但是,由他身邊的人開口詢問,那意義就不一樣了,可以是多種意思,但不管怎麼說,都隻能算是大家私下裏交流,就少了那種組織上找你談話的嚴肅性和嚴重性。
“團長,說實話,我還真的考慮過發動搬運工一起來鬧革命。可是,這裏麵有內外兩種因素,讓我不得不選擇暫時性放棄。”
“內外兩種因素?說說。”
“其實最主要的因素隻能有一個,簡單點說就一句話‘打鐵還需自身硬’。當時,無論是老蔣還是土豪劣紳,對我們遊擊隊都是高度打壓。他們不斷往這裏調兵遣將來隊伍我們遊擊隊,可我們自身武力薄弱,尤其是這些年革命形勢對我們很不利,為了保存實力,我連身邊的遊擊隊隊員中大部分人都給遣散回家蟄伏,隻留了幾十個骨幹在身邊,所以……而且,團長,真不是我推卸責任,而是當時省委也要求我就地隱蔽,保存實力,所以,我就一直沒有動這裏。”
聽到這些話,張青山才想起是自己想多了,想法也太美好了,錯怪了羅英傑。
“老羅,是我錯怪你了,你別介意哈。”
“沒事。其實我也知道,看著這兒的窮苦百姓受盡剝削,我心裏也很不好受,好幾次都想帶著大家幹革命,不管結果如何,也比這要死不活的強。隻是省委的同誌說‘咱們幹革命不能光靠一時衝動,必須要有紀律’,我才一直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