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幹什麼的?”
南城門口,一個二鬼子耀武揚威的大喝一聲,攔住了出殯的隊伍。
大家別笑,以為這是多此一舉的蠢事:老子們身穿孝服,頭戴孝帕,連棺材都拉到前麵,你還不知道老子們這是要幹什麼?
可事實證明,這一聲嗬斥和詢問是很有必要的:嗬斥是為了震懾,以便於讓對方先在氣勢上處於下方,便於自己隨後的敲詐。俗稱先聲奪人!
而問這話的意思就更是一門學問:我不管你幹什麼的,我也沒看見你要幹什麼,所以,你必須先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給我說清楚。這個時候,你自報家門,我就能知道這水深不深,能敲不能敲,能敲多少……這裏麵的門道,就看自己的領悟能力了。
而那位身穿孝服,抱著相框的孝子,名叫陳鑫。
陳鑫為人機靈,很有眼力勁,很明白在這道關卡上,停留越久越容易暴露的危險性,所以,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盈盈地看著已經走到身前的陳二狗……他第一次和陳二狗搭上線,靠的就是本家這個稱呼。
“二哥,小弟的二叔在外地過世,現在想落葉歸根,還望二哥行個方便。”
說著,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從口袋裏摸出兩塊大洋,光明正大的遞過去,而陳二狗也光明正大的接過來,光明正大的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當然,陳二狗也光明正大的裝出一副哀榮,歎了口氣道:“小鑫,節哀。”
隨即,一揮手,大叫一聲:“放行!”
叫完,他還大有深意的對陳鑫點點頭,順帶掃了眼陳鑫左右——在他看來,既然是要走私軍火,那麼,這批軍火自然是放在棺材裏,而帶頭的人必然會跟陳鑫站在一起,如此,才能在第一時間看到結果,做出應對……當然,這是最正常的模式,但他絕對想不到,真正的帶頭大哥,居然親自躺在棺材裏。而那批所謂的軍火,也確實放在棺材裏,而且就躺在趙山河身下(因為攜帶的隻有盒子炮和手榴彈,而故意把棺材做的很大,底部卻被掏空,上麵僅僅灑了層石灰粉而已,手指往下一戳就能碰到)
手下們見陳二狗收了兩塊,別的不說,就算分不到錢,可今天的中飯錢是有了,自然不會再為難陳鑫等人。
可問題是有小鬼子在一旁看著,怎麼著也要應付一下。
“二哥,您公正廉明,為了不讓小人找您麻煩,還是麻煩您檢查一下吧?”
陳二狗本想拒絕,可仔細一想,覺得這個程序還是很有必要的:雖然大家心裏清楚怎麼回事——真要是沒事,你會白白送我五十塊大洋?可知道是一回事,程序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有深意的看了眼陳鑫,見陳鑫含笑著微微點頭,他也就‘勉強為之’了。
“好吧!那就得罪了。”
說著,他點了兩個孝子,算是抽查,讓他們出來接受搜身。
為了能保險,他還特意把自己最信得過的頭號心腹派過去:“你去搜搜他倆。”
這話說的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可關鍵點是,陳二狗說完這話的同時,左手隨意的摸了下自己的腦袋。
他那第一心腹瞄到這個手勢,立馬就知道該怎麼麵對這些人了,剛剛還平淡的臉上立馬就泛起一絲笑意……這就是所謂的圈內潛規則,外人根本看不懂:就陳二狗的手下而言,如果在檢查、搜身之類的事情上,陳二狗要是用左手摸腦袋,那就是說,對方已經到我這兒拜過碼頭了,我也認同了,你們走走過場就是了,哪怕對方有什麼違禁物品,你們就當是空氣,走走過場,意思意思就是了,我吃肉,少不了你們那口湯。
而陳二狗要是用右手摸了下腦袋,那就跟左手摸腦袋的意思恰好相反:給老子嚴厲盤查,一針一線都別放過。哪怕對方沒有帶違禁物品,你們也得給老子悄悄動手腳,從對方身上搜出點違禁物品,比如說,偷偷把自己身上攜帶的子彈,趁著搜查對方口袋的是偶,放兩顆進去……然後,大家一起動手收拾他。當然,我吃肉還是少不了弟兄們那口湯的。
上前,二話不說就搜身,從頭到腳一點都沒放過,看似搜查的十分認真負責,可是,隻有被他搜查的那兩個人心裏清楚,對方雖然碰到了他們的衣服,可基本上連他們的肉都沒碰到……這就跟有些打軍棍的高手一樣,聽說練到最高境界,一棍子下去,看似無力,而且打到豆腐上,豆腐表麵居然一點都不壞,可裏麵卻都被一棍子給打爛了。而這搜身一個道理,看似把對方全身都摸遍了,其實,手下的衣服卻連肉都沒碰到對方一下。
不愧為第一心腹,不愧為長期幹這行的,果然是個大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