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就是說完了,沒說完就是沒說完……有你這麼當使者的嗎?連話都說不清楚。”
那個翻譯耀武揚威的,把那副官的這話翻譯的很順暢,連語氣、神態也學了個八九分,活脫脫一個地地道道地漢奸翻譯。
黑牛大眼一瞪,剛要挖苦那翻譯幾句,再罵那副官兩句“關你屁事!你的長官都沒說話,怎麼把你給漏出來了?懂上下尊卑的規矩不?”,山口直井終於開口了。
“不急,你慢慢想。”
說完,山口直井笑眯眯地對黑牛點了下頭,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看的黑牛心裏對山口直井的養氣工夫和敏銳的觀察力有點小佩服:到底是主官,跟副官就是不一樣啊!雖然大家都清楚,這個副官唱的就是黑臉。
可問題是,山口直井這話,頓時就讓黑牛處於尷尬境地了: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一直忍著怒火,想等我說完再殺我,還是不想跟我這個小人物一般見識了?
想了想,終於,黑牛一咬牙,把張青山派他來此的最主要的目的說了出來……這話絕對會惹怒對方,所以,黑牛原本是打算在臨走的時候說的,可現在,不得不說了。
“對了,俺們團長還說了,白馬鄉的事你們也用不著去調查了,就是俺們團長派人幹的,目的就是完成俺們之間的約定……”黑牛邊說邊觀察著山口直井的反應,見其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黑牛的心裏就沒底了。尤其是,那個一直唱黑臉的家夥,聽到這些,居然也奇跡般的沒有動怒,這就更讓黑牛想不通了,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就隻能一口氣說下去了:“俺們團長還特意讓俺通知你們一聲,原本,是要把這些人的屍體掛在縣城外的柳樹林的,可既然大家都在這裏碰上了,那就直接給你們送來,免得麻煩……”
這次,山口直井依舊神色不變,隻是放下茶杯時,茶杯底部碰到桌麵的聲音有點大,顯然,山口直井心裏鐵定很惱怒,隻是克製的很好而已。倒是那個副官的反應就更奇怪了,不僅沒有開口,就連看都沒看黑牛一眼,微微低著頭,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仿佛沒聽見黑牛這話似的……黑牛不知道二人以前針對這事的部署,要不然,他鐵定很輕易的就能猜出這二人此時內心的想法:可惜了啊!浪費了這麼好的伏擊機會,要是突擊團派人把屍體送到柳樹林,倒是正中埋伏。現在,埋伏在柳樹林那邊的人馬,隻能是望穿秋水了。
黑牛沉吟了一下,道:“等俺回去後,俺們團長就會派人把這些人的屍體給你們送過來。”
這話可是張青山讓黑牛拿來保命的:小鬼子對於自家戰友的屍體也很重視,相信他們在得到屍體前,是不敢拿黑牛怎麼辦的。再說了,黑牛隻是一個小人物,對方看在這點上,多半也不會為難黑牛,畢竟,這有失身份。
也不知道山口直井和副官是不是還在可惜柳樹林的埋伏,反正,他倆這次很有默契的沒有開口說話,甚至都沒有看黑牛一眼,讓等待答複,好回去複命的黑牛有些忐忑。
終於,等了幾秒鍾後,見他倆還是不搭理自己,黑牛就不得不開口詢問了:“你們要是不說話,俺可就要回去了。”
說完,黑牛就要對對方抱拳道一聲告辭:咱們是死對頭,別說敬個軍禮,就是跟你們抱一下拳都算是客氣的……可雙手剛抬起來,猛地想起張青山的吩咐:咱們是軍人,尤其是突擊團的人,啥時候也不能讓人小瞧了突擊團,尤其是麵對生死大敵的時候,就更應該把這些表麵工夫做好,免得落人口實,哪怕心裏恨不能生吃了對方,但也不能在這種場合表現出來,讓人小瞧——說這話的張青山,一點都不覺得,這跟先前吩咐黑牛要裝粗野的性子有任何衝突……所以,黑牛又硬生生地製住,向對方敬了個軍禮——這是禮貌問題。
然後,黑牛瞧了山口直井一眼,順帶還看了下那個副官,見他倆都沒反應,黑牛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聲音,然後,就聽那個翻譯說:“請留步。”
黑牛轉身看著山口直井。
雖然麵色肅穆,眼神堅定,可心裏卻在打鼓:你下一句話,可千萬別是“推出去砍了。”
可看山口直井那和順的笑容,再聽聽他那平淡的語氣——雖然聽不懂對方說什麼,可語氣上還是能判斷出一些信息的。黑牛又覺得不像要殺了自己的意思,畢竟,此時此地,以對方的身份,正要殺自己,完全沒必要掩飾。
果不其然,等山口直井說完後,那個翻譯笑著說:“中佐說想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