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百多米，兩人對對麵山上的戰友的擔心，越發凝重了。
對麵山上，第三偵查小組那邊還好點，火力基本上沒有減弱，小鬼子的圍攻也沒有減弱。不過，還好，他們往下衝的速度也沒有減速多少，這就說明，他們的戰鬥力依舊還在，最少，他們每受多大的傷，尤其是每受重傷。
可是，第二偵查小組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火力與之前相比，減弱了大半。有的時候，甚至都看不到他們還擊的火光，倒是周圍對他們射擊的火光依舊如先前那樣多。而最為重要的是，他們的速度明顯已經慢下來了。這就是說，他們絕對受傷了，而且絕對有人受了重傷。
就如同印證他倆的想法似的。
就在他倆眉頭緊皺之時，陡然聽見第二偵查小組那邊有人大喊“兩位兄弟，哥哥我先走一步了。記住了，以後多幫我殺幾個小鬼子，老子好在下麵繼續揍他們。”
“轟！”
話音一落，就響起了手榴彈爆炸聲……顯然，在不斷的用手榴彈開路的前提下，第二偵查小組的手榴彈已經捉襟見肘了，否則，喊話的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使用集束手榴彈，因為那樣的話威力大，能多炸死炸傷一些小鬼子。
其實兩人心裏明白，麵對這麼多小鬼子的圍攻，兩個偵查小組能堅持到現在，並且能奇跡般的衝到這等地步，別的原因且不說，但是，從那時不時響起的手榴彈爆炸聲中就可以得知，基本上，隻要一遭到圍困而暫時無力脫困突圍的時候，大家都會毫不猶豫的用手榴彈開路……而另一個讓他們堅持到現在的原因，恐怕，還真的跟小鬼子有關。多半是小鬼子想活捉他們幾個，要不然，以小鬼子的戰鬥力而言，就算這八個人各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也絕對無法堅持到現在，更不會衝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早就被小鬼子一擁而上，亂槍打死了。
而現在，隨著手榴彈的拙荊見肘，那也就意味著，他們成功突圍的希望越來越小了，這又如何不讓張軍他倆擔憂？
不過，事在人為，但求問心無愧就好。
兩人對視一眼，都快速的向山下衝去，此時，他倆離山底不足百米了。
“老牛……老牛你幹什麼？”
“老子英雄一世，臨了怎麼能拖累戰友，讓人笑話？你們快走，老子殿後，正好拉幾個小鬼子一起上路，你們快突圍……快走啊！”
“啪！啪！啪……”
突然！
對麵山腰中，第三偵查小組那裏傳出幾聲悲憤的狂喊。
讓張軍兩人不由得停下步伐，仔細的看向第三偵查小組。
隨即，傳來了盒子炮速射的槍聲，顯然，那個老牛正在拚命。
盒子炮速射聲響起不久後就結束，讓張軍兩人心陡然提了起來，可是，很快，速射聲又響起來了。
但是，這次，盒子炮速射聲剛響起，就突然消失了，顯然，老牛已經壯烈犧牲了。
張軍輕歎一聲，轉身而去。
可剛走了兩步，感覺身後沒人跟上來，不由得回頭一看，卻見老周還愣愣地站在那裏，看著對麵發呆。
張軍隻得走過去，小聲提醒道：“走吧，不能讓同誌們的……老周，你這是怎麼了？”
老周轉過身來，看著張軍，笑著，隻是，兩滴晶瑩的淚珠，正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在月光照射下，這兩滴淚珠顯得格外閃亮，把張軍嚇了一跳，不由得好奇詢問。要知道，張軍和老周都是一個排的，雖然屬於不同的班，可是，排裏但凡有偵查任務，基本上都是派他倆一起去執行，這就讓兩人有了很多次合作的機會，甚至不下於兩次都是從生死線上一起活下來的，配合默契之餘，也算是互相了解對方的秉性，要不然，張軍也不會點名了要老周留下來幫忙……像他們這種在戰場上九死一生，早就看慣了生死的老兵，哪怕麵對戰友的犧牲，也絕對不會笑著流淚，這太奇怪了。
“那個老牛，我要是沒聽錯聲音的話，他應該是二營三連三排的副排長……跟我是同村的表兄弟，我參加革命就是他帶領的，打槍也是他手把手教的，甚至連我的入黨介紹人都是他。我……我……”
老周邊說邊笑，隻是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張軍頓時明白過來了，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得拍了下他的肩膀，沉聲道：“都是這些狗日的小鬼子害的，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嗯！”
老周抹了把眼淚，鄭重的點點頭，然後，帶頭向山下走去。
一路很沉默，甚至，兩人一路上都沒有再看對麵山上一眼，因為，他們不忍心看，更不忍心聽，可是，兩人內心有一團複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如不泄掉，兩人都覺得，自己恐怕會被胸中的複仇火焰給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