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坡村左右就隻有一條主幹道,馬宏吉的府邸就在主幹道中心處。
李靖當年攻打馬家坡村的時候,也就是打到了馬宏吉的府邸的時候,被村民們強勢反擊(準確的說,應該是被村護衛隊帶頭強勢反擊),很快就被趕出村。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馬宏吉才不得不低頭,跟李靖這幫組團的土匪談判。
當年結下的仇恨實在是很深,以至於現在馬宏吉都親自下令了,可村民們卻心有靈犀般的十分默契的陽奉陰違起來。
如果是真心的歡迎隊伍,那麼,百姓們絕對會圍在街道兩邊,不說舉著小彩旗之類的,但也會對部隊露出燦爛的笑容,高呼口號,甚至有些膽子大的進步青年還會帶頭又唱又跳……
而此時的馬家坡村,家家都掛出燈籠,這絕對不假。
人人出來了,這也不假。
可問題是,一來,這些人僅僅是站在自家屋門口,除此之外,街麵上幹淨到連條狗都看不見……更沒聽見狗叫聲,顯然,連狗都被特意‘關照’了。
二來,這些人別說喊口號,甚至連相互間的交流都沒有,整個村子裏死寂一片,如同鬧鬼了一般,讓人瘮得慌。
三來,如果馬宏吉的目光掃過去,那些原本鐵著臉,冷冷地看著隊伍的百姓們,會立即露出笑容,隻是這笑容假到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勉強無奈之意,一目了然。
可等馬宏吉的目光一掃過了,百姓們立即恢複先前冰冷,甚至有不少人用仇恨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隊伍。
可以斷定,如果沒有馬宏吉的強勢鎮壓著,等待李靖等人的會是什麼,絕對不用多想。與之相比,現在的冷漠和無奈,已經算是一種進步了。
李靖等人則有些心虛的不敢與村民對視:當年種下的根,現在結處什麼果,任重而道遠啊!
而馬宏吉的麵色越發難看起來,額頭上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並且隨著步伐的前進,而越調越快,大有爆出來的征兆。
土皇帝最看重什麼?絕對是對權勢的維護,而臉麵則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點。
這不,剛入村的時候,馬宏吉還忍得住,還會小聲跟李靖解釋一下,可漸漸地,他就惱怒了:老子這邊跟人家已經化解了恩怨,也早就給你們打好招呼了,你們居然還敢跟老子擺出這樣的架勢,這到底是打李靖他們的臉,還是打老子的臉?
“都他娘的擺出一副臭臉給誰看了?”馬宏吉站定,深吸一口氣,仰天一聲咆哮:“怎麼,老子還沒死了,老子的話就不好使了是不是?”
“咳!咳!”
又是張老爺子的咳嗽聲,不過,這次張老爺子邊咳嗽邊走到了馬宏吉身邊,小聲道:“小吉,不要動怒,要好好解釋,相信大家會接受的。”
老爺子對馬宏吉真是比親兒子還親,時時不忘指點,這不,他這話很委婉的提醒馬宏吉:馬宏吉啊馬宏吉,平時你怎麼作威作福都可以,畢竟關起門來是你自家的事,大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介意。可現在,這可是當著李靖等外人的麵,你要還這麼肆意妄為,會讓人覺得你狂妄自大,丟的還是你自己的臉麵——不管村裏發生了什麼,別人都不會說村民,隻會說你這個族長如何如何。
聽了張老爺子的提醒,馬宏吉咬咬牙,按下內心的暴躁之怒,盡量用平和的音調跟大家解釋:“鄉親們呐!不是我馬宏吉要這麼做,而是咱們做人得講點良心,得講個冤有頭在有主,得有長遠的目光不是?”
“我跟大家講,我已經調查清楚當年之事的來龍去脈了。我可以拍著胸口跟大家保證:當年,李靖兄弟看起來是發起人,可實際上,他也是被逼無奈,被人裹挾著不得不如此,所以,冤有頭債有主,大家想要找真正的凶手是應該的,但也沒必要如此對待李靖,畢竟,他當時也有難處……至於具體的細節,我隨後會專門對大家解釋的。”
恐怕這個所謂的專門解釋,恐怕不是對百姓們解釋,而是對族裏幾位有權勢的人解釋。
“這是其一,其二,現在,咱們國家正在和小鬼子打仗,所以,咱們應該放下以前的不愉快,而應該著眼於未來,要一起打鬼子,再怎麼說,關起門來,大家也都是自己人。”
“第三,恐怕還有的人不知道,就在今天,有一夥小鬼子已經到了咱們這一帶活動,而且,他們壕無人性,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見女人就睡,根本就沒把咱們中國人當人看。我這麼說可不是胡編亂造,不信,大家可以四處打聽打聽,今天早上,上家坡村被小鬼子屠村,今天下午,我阿爹的村子同樣被屠村……”
說到這兒,馬宏吉故意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果不其然,前麵兩條並沒有對百姓們形成什麼思想上的衝擊,可這第三條,卻一下子就讓百姓們議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