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醒了？”她討好地拉著我的手，沒錯，她是比我小一歲的半個師妹臻臻，為什麼說是半個呢？她其實是天明宗的弟子。她那會兒和蜀山弟子中的青山互生情誼，我們都戲稱她為一家人。她是個靦腆進取的姑娘，青山是個沉悶的性子，我有時瞧見她們，她們都是沉默地坐著。有時是在石崖，有時在桃林，臻臻的臉總是紅撲撲的。此時我有些不習慣她的熱情，腦子裏有一團亂麻亟待理清，久別重逢的喜悅衝淡了不少。我打量著我所在的地方，“這兒真漂亮，怎麼找著這樣一個地兒？”她似乎沒料到我有這一說，呆愣了片刻，“這是我家老爺的一處別院。”我一隻手撐在床上，想要起身，可還是疲軟無力，我隻好疑惑地望向臻臻。“師姐昏睡了幾日，怕是坐不住了吧，我帶你逛逛。”她沒有解釋，喚來了幾個丫頭替我拾掇了一番，“師姐打扮打扮也是豔麗逼人，可不比清菀那副清湯寡水的模樣差，不知無緲怎麼……”她看了看我的神色，打住了，眼角有笑意。其實她說話的時候我正望著鏡中的自己出神，（她大概以為我還陷在對無緲的癡戀裏）臉好像已經脫去了嬰兒肥，眼睛竟像極了娘親，是的琥珀色，隻是她眼裏流露的多是哀婉，我更多的是慵懶。臻臻言過其實了，我雖比平日豔麗幾分，卻比不上清菀，她才不是清湯寡水，臻臻一定還沒見過如今的清菀。
不一會兒有小廝抬了輪椅近來，臻臻把我扶了上去，“委屈師姐了——我推你去瞧瞧外麵。”她推著我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一路向前，我低著頭思考，蜀山出事後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麼，而她所謂的老爺究竟是哪路神仙，挾持我的目的是什麼。我想問她又找不著開口的機會，她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園中的一切，“……你看那是茉莉，我記得你最喜歡我泡的茉莉花茶了，以前”她突然止住了聲，我抬起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老爺。”臻臻乖巧地出聲，鬆開了推著我輪椅的手，那被稱為“老爺”的男子，頂多二十多歲的樣子，怎麼有這麼顯老的稱呼？他雖做北辰子民的打扮，但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容貌和應州與帝都人不一樣，似是異域人。他的樣子讓我想到草原的鷹，他的眼睛是漂亮的藍色，目光給人壓迫，讓你覺得自己是他鎖定的獵物，而他眼中的自信更是讓人恐慌。我如此直直地盯著他，他也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好像自信自己天生該獲得這麼多目光，“臻，你先下去。”他說著，眼睛卻盯著我，我有些驚訝，這似乎是那日的聲音，他竟然親自來抓我，想到此我不禁打了寒戰，這說明我之於他們的價值非同一般，剛才粗粗看了看這園裏的守衛大約是個，從氣息判斷都是高手，如今我又是這般模樣，想要逃走怕是沒有機會。“我推你四處轉轉。”我思考的功夫，他已經走到我身後推起了輪椅。
一路無言。我們停在了水榭，他在我對麵的石凳上坐下。這種沉默讓我難受，“那個，你們究竟想做些什麼？”“木笙。”“啊？”我滿臉寫著聽不懂。“我叫木笙，你叫什麼？”他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我，你們挾持我之前難道不知道我名字嗎，暗自吐槽，“袁陌。你不會隻是請我來看風景的吧？”他邪魅地笑笑，“還請你來吃飯。”說完，就有侍女陸陸續續地在石桌上擺滿了品，“吃吧。”他把我推近了桌子，我氣得想吐血，不過昏睡了幾天肚子確實是餓了，也不矜持，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慢點吃。”他說著擦了擦我粘在嘴邊的飯粒，不得不說，這家夥絕對是追女人的好手，把女人的心思抓得很牢，可惜我不是正常女人，不吃他這一套，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吃著，許是沒見著他期待的神色，接下來的飯吃得很沉悶。
再見到臻臻的時候，是在晚上，她帶我去泡溫泉。水汽氤氳，我看不清她的臉。“臻臻，為什麼？”我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麼？你竟問我為什麼？”她的聲音有些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