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不知是哪家的雞鳴驚碎了晨間的美夢,連著野荊棘上懸掛的露珠也直愣愣滾到了地上。身旁合瑉睡得正熟,他仍帶著麵具,這麵具也真牢靠夜裏睡覺不老實也沒把麵具蹭掉,想起自己以前戴眼罩睡,醒來眼罩總是離了眼,掛在脖頸上。
我側過身打量著他,確切地說是打量他閉著的眼睛,眼睫毛細密狹長,隻是因為角度問題,我隱約看見他眼角後的疤痕,心中有些淒楚,不自覺地想掀開他的麵具。
隻是手剛繞到他耳後,便被他捉住了,懶懶地睜開眼,我訕訕一笑將手縮了回去。
平躺著,“你知道我好奇心重,所以,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懂我的意思。
“所以不是因為看我看得太入神了,忍不住——”這廝故意拉長了尾音,我深吸一口氣把他推下了床,因為出其不意又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我把一個武藝不知比我高多少的人成功地推下了床,“咕咚”他的額頭和桌腳來了個親密接觸。
也許是看他扮演影子這個寡言又苦大情深聲明大義胸懷天下的角色太不爽了,如今見他吃癟,不由“咯咯”笑出聲來。
合瑉一手插著腰,一手摸著被撞的額頭,眼神哀怨地望著我,我拂落一身雞皮疙瘩。
今日桃花鎮上籠上一層薄霧,太陽正癱軟在雲層裏,欲說還休。
圓圓還在廚房忙活,白肥貓睡在它的小窩裏,尾巴和身體裹在一處,似乎可以哪來當鐵餅擲。
合瑉在院子裏揮汗如雨,他使的招式除了幾招是蜀山的其餘的便不是我熟悉的,步法詭異,身形如魅,我斜倚在回廊裏的大梁柱上,琢磨著他這些招式的出處,琢磨來琢磨去也沒個結果,在看合瑉時,他已經拿著疊的整齊的衣物往院外走去了。
不成,得問一問。這樣想著我便跟在他身後,他沒走幾步便回過身來,“阿陌,你要跟我到何時?莫不是想和小爺試試鴛鴦浴?”我這才領悟過來,他原來是去小鎮附近的小溪洗澡,不過我臉皮之厚對他的調笑絲毫不在意,雖然他目不轉睛地瞧著我,眼神裏的調戲之意明顯,但我還是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耳垂泛著粉色。
雖然以前也愛與他說些渾話,但大多是損人的,這樣曖昧的話似乎我們都不會說。我想他今日所為也是想調節下我們之間的氣氛,畢竟他扮演影子這個角色接近一年,突然回到原來的自己,總有些別扭。
見我無動於衷,他咬著牙轉過身揚長而去。
我又忘了正事隻好等他回來再詳談,“阿陌,合瑉吃早飯了。”廚房裏傳出
圓圓洪亮的聲音,原本在大廳櫃台的圓圓已經一陣掠影似的從我腳邊經過,往廚房裏奔了。“喵喵”大概它又在撒嬌賣萌求喂食了。
不多久,圓圓一雙手端著三碗麵跨過廚房高高的門檻,出現在我眼前,白肥貓沒有跟著他,它大概正在廚房享受它的早餐。三個木碗冒著熱氣,難道不燙麼,我這樣想著,便從他手裏拿過一碗麵,皮肉與碗沿接觸的瞬間,我就隻顧著往大廳跑,將碗火速放在圓木桌上,對著自己被燙紅的手直哈氣,圓圓則慢悠悠踱步到大廳穩穩地把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