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嚇得魂飛魄散,蔡其昌絕望之下,揮舞方楞鐧上前,金兵什長飛馳而至,馬蹄聲如悶雷,一柄狼牙棒旋風般橫掃過來,“鐺”的一聲,如黃鍾大呂,方楞鐧飛上了半空!
狼牙棒去勢未盡,“砰”的直接將蔡其昌頭顱打爆!
周圍濺起粉紅色的血霧,還夾雜著白色的腦漿,這場麵如夢似幻,馬匹一閃而過,無頭屍身這才轟然倒下!
那個家丁筋酸腿軟,雙腿跪下剛想求饒,兩個金騎交叉而過,雙刀齊下,直接將其分成了頭尾三段!
王桐自知難以幸免,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些麻木了,既不反抗,也不逃跑,更不會求饒,索性站直身體,高昂著頭,張開了自己的雙臂,去麵對那鋒利的刀槍。
這個奇異的動作,仿佛是擁抱久違的愛人,又仿佛登臨懸崖,迎接初升的朝陽,大出敵人的意料,金兵們勒住韁繩,個個麵麵相覷:“這人是不是腦子嚇壞掉了?”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傳來“嗤”的一聲輕笑,聲音低微卻異常清晰,金兵大驚,發現二十步外樹林邊緣,孤零零站著一個白眉白須老漢,一身青衫,腰束絲絛,頭上隨隨便便戴著一頂高筩東坡巾,仿佛久病初愈一般,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卻晶瑩光亮。
老漢笑完,盯著王桐道:“小子,你師出何門啊,拳腳功夫恁的怪異?不過想來卻有些道理,老夫竟看不出來由”,說著也張開雙臂,喃喃自語,“這一招又是何用意?有鳳來儀?百川歸海?奇哉怪也……”言下直搖頭。
王桐聽了哭笑不得,原來此人剛才一直在旁邊觀察,大概很好奇自己的搏擊招數,那些可都是未來世界的技擊精華,外行人看著是胡纏爛打,內行人才知其中味道,而且這老漢能悄無聲息地偷看,莫非是傳說中的高手,難道自己的轉機來了?
金兵什長一聲暴喝:“什麼鳥人?敢戲弄俺們,不知死活的老狗!”
“大宋官家南渡,中原正韻漸漸成了吳儂軟語,倒是這些大金人一口的中州音,造化弄人,以至於斯,哎,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
白眉老漢不理會金兵,自顧自在那搖頭嗟歎,意甚愁苦。
原來南宋由於遷都臨安,時間推移下,其官話受江浙口語影響,逐漸與原先的開封口音不同了,倒是占了中原的金人,處處推崇漢族文化,繼承了原汁原味的“中原音”。
金國認為王室與列國、華與夷、中國與四境的關係都是可變的,認為有“公天下之心”的都稱“漢”,所以也自稱是“漢”。
同時尊崇儒學與孔子,在金上京立孔廟,又封孔子後裔為衍聖公,並且推崇《論語》、《孟子》為經典,這時候反倒是在南宋,這兩本書成了“偽書”。
王桐聽得驚奇,這老頭一口“大宋”,“大金”的,竟然將兩國並列起來,這在這個時代是不可思議的,所謂“漢賊不兩立”,兩國人相互稱對方為“寇”,怎麼能宋金國號並尊呢?這老頭到底是哪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