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望無垠,夜,吞噬希望,除了洶湧的海浪聲,便再無其他了。
一個瘦弱的女子,在海中反複沉浮,筋疲力盡,口中被灌入大量鹹鹹的海水,眼睛刺痛,喉嚨也刺痛,那種絕望的感覺如影隨形。
“啊——”
雪白的床鋪上,紀優優被嚇得渾身冒起冷汗,眼睛驀然睜開。肚子咕嚕咕嚕,發出尷尬的聲音。
知道隻是個噩夢後,她長籲了一口氣,輕輕撫了撫劇烈跳動的小心髒。
大叫聲,驚動了門口守候的謝伍,他當即衝了進來,看到自家夫人醒了,頓時撐開一個靦腆的笑容,“夫人,您終於醒了,您都昏睡一整天了。”
“是嗎,這麼久……”
她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一看就是醫院,見房間空蕩蕩的,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沐陽呢?”
“老大守了您一夜,被黑狐勸著回去休息了。夫人既然醒來了,我這就給來打電話。”
“不用,讓他好好睡一覺,他醒了,自然會過來。”
紀優優立刻製止,言語中似乎對紫沐陽很了解,眼眸中盡是暖暖的愛意。
“謝伍,你的傷怎麼樣了?”
“恢複得很快,平時注意不做劇烈的動作就行,謝謝夫人關心。”
忽的想到什麼,她噌的一下坐了起來,急急出聲,“我記得,不省人事前,我應該在靈堂祭奠母親的,後來,嶽老替我擋了一槍,我撞到桌角,對了,他怎麼樣了?”
謝伍麵露難色,夫人身子弱,現在又懷了孕,再受不起失去親人的打擊了。可是,他要怎樣才能應付過去呢?
紀優優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心中騰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擰了擰眉毛,試探道,“謝伍,你告訴我,嶽老是不是……死了?”
知道瞞不住麵前的女人,謝伍緩緩道,“夫人,請節哀。”
“怎麼會?”
“嶽老說,他一個將死之人,能救回你,這條命值了,而且他去得很快,沒受什麼痛苦,嶽家兄妹已經去準備喪事了。”
謝伍的眼神暗了暗,他不確認,這麼如實告知,夫人能不能經受住打擊。但他嘴拙,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紀優優死死的拽著身上的被子,硬是不讓眼角的淚珠滴落,可以看得出,她極其隱忍。
幾天之間,先是死了親生母親,接著又死了親生父親,這種切膚之痛,怕是沒有人可以承受吧。
“夫人,千萬保重身子……”謝伍忍不住安慰,但懷孕的事,他暫時沒敢說,“對了,您餓了吧,現在還早,黑狐沒那麼快送飯,我去給您買些稀粥吧。”
就在謝伍剛剛離開,一個白衣護士就進了病房,替紀優優量體溫、測血壓等。
“太太,你終於醒了,昏睡了那麼久,把大家都嚇壞了呢。”
紀優優禮貌的回以微笑,但一想到嶽向乾的死,心中倍感內疚,於是念道,“我感覺自己沒什麼事了,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麼?”
“這怎麼行,你身子弱,現在又懷有孩子,秦醫生說了,至少得再住上兩三天。”
護士的話讓紀優優怔了一下,“孩子?你說我有了孩子?”
意識要自己說錯了話,護士有些心虛,頭也不敢抬,不再出聲,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