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小心的走進了病房，看著眼前枯槁衰老的何月琴，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裏竟還是覺得她很可憐。像是有了什麼感覺似的，何月琴突然就那麼睜開眼睛看向了我，從她混濁的眼睛裏我到了一抹凶狠，不由受驚的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身後的蘇向東嚇了一跳，看了我一眼，也看到了清醒的何月琴眼裏的那一抹凶狠。
“她就是這樣，沒救了！我都打算放棄了！蘇沫，和你沒關係，她毀了的不隻是你，還有我兒子，甚至是我！”蘇向東冷漠的看著病床上的人，冷冰冰的說著，把我擋在了身後。
我抬頭看了一眼蘇向東，記憶裏，之前的他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懶散的不大和何月琴說什麼，但是我也記得，他喝醉了會撕了何月琴的衣服，每一次都是把我和蘇誠關在門外，屋子裏撕打撞擊的聲音還有何月琴發出的痛苦的聲音，直到很久以後，何月琴會換了衣服出來，依然把頭發梳的光溜溜的，然後把壞了的衣服收起來，我知道那是以後會用來給我改的衣服。記憶裏我的衣服大多都是用何月琴不穿了的改的，沒有什麼款式，甚至很多連型都沒有，隻能說是件衣服，不露肉就行。就是這樣的衣服也不能破了，或者被我丟掉，那樣招來的不隻是一頓打那麼簡單了。所以小小的我學會了縫縫補補，學會了同齡孩子都還不會的做家務，甚至做飯。我下意識的握住了手臂，那裏都不知道被燙過多少次了。
“沫，咱們該走了，還的接曉瞳呢！”兆陽過來拉了我一把，我再次看向了病床上被各種儀器固定著的何月琴，大概是看到我要走了，她突然發出了嘶嘶猶如蛇吐信子一樣的聲音，眼睛血紅的瞪著我，像是奮力掙紮著要起來。。。
蘇向東過去壓住她，頭也不回的說。“兆陽，帶小沫走吧！你們的婚禮我去不了！也就免得給你們丟臉了！快走吧！”
兆陽拉著我走了出去，我覺得自己都麻木了，就那麼被兆陽拽著一路走出了醫院，走到了陽光下，我抬起頭眯上眼睛看著湛藍天空中的燦爛，長長的舒了口氣。
“走吧！你爸說讓你再也不要來
了，不要再管他們的事了！他們對不起你，已經夠了，你不欠他們什麼了！”
我依然不說話，隻是回頭看了看醫院的大樓，卻是那麼的冰冷。我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情緒了，不知道該用什麼來表達那一刻的心情了。何月琴眼裏表達出來的意思我很明白，她恨我！可是為什麼要恨我呢？即使是撿來的，也沒必要那麼恨吧？我覺得很冷，那燦爛的陽光怎麼也照不到我心裏去。
我穿著大紅的喜服坐在休息室裏，娜娜因為大著肚子就一直陪在我身邊，看著我化妝梳頭，時不常還要給我找東找西的，就好像這婚禮是她在主持一樣，為了我盡心盡力，我感激的拉著她的手坐在了沙發上，看著她隆起的腹部，心裏卻是酸澀澀的，我的曉瞳是怎麼出生的，我依然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娜娜一隻手扶著肚子，一隻手卻挽著我看著跑進跑出的玩得高興的曉瞳，她今天也穿著大紅的喜服，要和我一起走進禮堂的。那天試禮服的時候，她就興奮的什麼似的，還歪著頭看著兆陽，突然說。“我和媽媽要一起嫁給爸爸？”
我覺得很好笑，也就那麼笑了出來，兆陽卻一本正經的捏了捏孩子的小鼻子說。
“是啊！不然別人怎麼知道你是我女兒？”
我看著女兒一臉興奮的樣子，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發現我是從來沒有認真的了解過女兒，甚至從來不知道她會有那麼多的想法。她才十歲，我一直的認知就是她需要學習，隻有學習才能讓她長大，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我把女兒緊緊的抱在了懷裏，愛撫著她軟軟的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