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地上拉長的影子窈窕聘婷(1 / 3)

門口傳來幾聲疾呼:“妙妙,妙妙。你在裏麵嗎?”

喬玉妙心裏一驚,低呼道:“娘親?”

她立刻提起裙擺跑到院門,拉開門栓,打開院門。

她的娘親,舒清正一臉焦急的站在院門口,手緊抓著木框。

“娘親,您怎麼來了?出了什麼急事?”喬玉妙扶上舒清的手臂。

“妙妙,你,你是被休了?一切可好?身子可有什麼不適?”舒清平日輕柔的聲音,顯得十分急促。

“我都挺好的。現在住在這裏。娘,我之前給你寫過信,你收到了嗎?”喬玉妙答道。

“什麼信,我就沒有收到過,我是剛才從府裏的婆子那裏,知道你被休的,還是什麼自請下堂,”舒清神色間露出濃濃的擔憂之色,眉心一點朱砂痣有些皺起,“你又沒有回宣平侯,可把我急壞了。我在府裏到處打聽,使了銀子,拐了幾道彎,傳了幾層消息,才在長房的管事媽媽那裏知道了你的住處,說你現在住在秀儀巷的。”

“哦,”喬玉妙蹙了蹙眉,又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她自請下堂的事情,怕已是傳了開來,連國子監的學生們都知道了,更何況宣平候府了。

舒清從宣平侯府的下人那裏,知道自己被休一事,是很正常的。可是自己住在秀儀巷的事情,她可沒有跟宣平侯府的任何一個人說過,除了,在給舒清的信上提過。舒清居然在喬家大房那裏打聽到自己的住處,莫非她的信被大房給截胡了。

“娘親,放心,這是我住的院落,我現在很安全,也很舒適,今天還上街采買了不少東西。本來我打算今天安置好了,明天就去宣平侯看望您和玉珩的,”喬玉妙撫了撫舒清的手臂,“娘,您別擔心我,我現在的日子好著呢。我現在住在這裏,這院子還是兩進的。”

喬玉妙邊說邊拉起舒清的手,說道:“娘,來,快進來吧。門口冷,咱們進屋子,燃了炭盆,再說話,我把我自請下堂的整個過程,仔仔細細的告訴您。”

“不了,妙妙,知道你沒事兒,我也就放心了,我還得趕緊回去。我這就回去了。”舒清搖搖頭。

“娘,來都來了,進來坐會兒,好歹看看女兒現在這兩進院落怎麼樣?”喬玉妙說到這裏,突然一頓,“娘,你怎麼了?”

剛剛不知哪裏來的一片烏雲,把月光擋了個嚴實,黑黢黢的一片,喬玉妙也看不清楚舒清的狀態。此時,雲開月明,月光傾華,視線一下子就清楚了。

喬玉妙看到舒清神色是焦急萬分,十分慌張,眼眶裏還蓄了些淚水,似乎要急的掉出來了。

喬玉妙心裏疑惑,她已經告訴舒清,自己現在一切安好,舒清也表示了安心,並說自己要回去了。可是這會兒,舒清這搬慌張失措,憂慮焦灼,又是為什麼呢?

喬玉妙心裏咯噔一下,便猜了個八九分:“玉珩出事了?”

能讓舒清如此失態的,不是因為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的弟弟喬玉珩。如今舒清已經知道自己安然無恙了,唯有喬玉珩,才會讓她這麼失態了。

喬玉妙話音剛落,舒清的眼淚就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娘,怎麼了?”自己娘親實在柔弱,遇事便容易哭,喬玉妙跟著也有些心急。

“玉珩不大好了。”麵對自己最親近的女兒,舒清終於忍不住嗚咽起來。

“不大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喬玉妙心裏一驚。隨即,她挽住舒清的胳膊,安撫著她的背。

“這兩日,不知道怎麼了?玉珩身子越發弱了起來,常說自己身上沒力氣,就想睡覺,這幾天早上起來,鼻孔開始流血,止也止不住。”舒清道。

“請了大夫嗎?”喬玉妙問道。

“大夫說玉珩的身子,這幾年一直在用藥吊著命,但是這幾日病突然惡化,隻怕是用藥也吊不住這命了。”舒清道。

“娘親,莫急。玉珩出生那會兒,不是有個老太醫給玉珩開的方子嗎?不如咱們再想法子請那老太醫過來。”喬玉妙道。

“那老太醫幾年前就去世了。”舒清哽咽道。

喬玉妙沉吟了片刻,隨即,她對舒清道:“娘,走,我隨你去一次宣平候府。”

“這麼晚了,你再出來走動……”舒清遲疑了一下。

“娘,你忘了嗎?我如今已經被休,這會兒,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沒有人管。”喬玉妙道。她如今已經離開齊國公府,住在自己兩進小院,出門全憑自己喜歡,再也不用喬裝打扮了。

“噯,好,”舒清點了一下頭,兒子這副模樣,她身心都熬不住了,“你和我一同回宣平侯府吧。我是坐了府裏的馬車來的,咱們上馬車。”

“那咱們快走吧。”

喬玉妙和舒清剛剛想要走,突然聽到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喬,二小姐。”

喬玉妙尋生而望,竟然看到了站在夜色中的齊言徹矗立在月光之下的挺拔身影,如月下青鬆。

剛才,齊言徹走出了秀儀巷的路口,準備上馬車離開了,卻突然看到又有一輛馬車停到了路口,一個婦人下了馬車,急匆匆的往秀儀巷裏跑。

秀儀巷是一條小巷子,除了入口處開的米店和醬店,再往裏就隻有一戶人家,那就是喬玉妙的兩進院子了。齊言徹蹙了眉,這婦人這樣衝進秀儀巷,必然是去找喬玉妙的。

隻思索了一息時間,他便折返過身,原路返回,走到小院院門口,將剛才母女二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

見到喬玉妙在看他,齊言徹便大步走了過來。

舒清看到一個陌生的英俊男人突然出現在自己女兒的家門口,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

“妙妙,這位是……”舒清問道。

“哦,娘,這是齊國公。”喬玉妙道。

舒清心裏越發狐疑,齊國公,不就是她女婿,前女婿的兄長嗎?怎麼會出現在自家女兒的家門口呢?這……

“這是我娘親。”喬玉妙道。

“喬二太太。”齊言徹拱了下手。

舒清連忙回了禮:“國公爺。”

“喬二太太,喬二小姐,方才我聽到你們說,喬二少爺生了病了,正巧我認識名醫蔡鶴。”

舒清心裏越發狐疑,這天都黑了,齊國公怎麼會在自家女兒的家門口呢。

不過舒清的思緒很快就被齊言徹的話打斷了。

“方才聽說喬家少爺病重,京城名醫蔡鶴和我有些交情,若是有需要,我去請蔡鶴給喬少爺瞧一瞧。”齊言徹道。

舒清一愣,隨即便是急切欣喜,又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伸手抹了把眼淚,急忙問道:“國公爺能請蔡神醫為我家玉珩瞧病嗎?”

齊言徹的目光往喬玉妙那裏一移,又迅速移了回來,對舒清說道:“恩,蔡鶴同我交情頗深,我去找他。”

喬玉妙忽然對著齊言徹一禮:“勞煩國公爺。”她雖然不知道齊言徹所說的蔡鶴是誰,但是既然舒清叫她神醫,又是這般模樣,想來著蔡鶴一定有不凡之處。

“不必多禮。”齊言徹連忙伸手虛扶。隻是天色已黑,倉忙間,他的大手拂過她的玉臂。

冬天衣服穿得厚,指尖隻有絲滑緞子的觸感,和突然湊近時聞到的一股若有若無的幽幽女兒香。雖然什麼都沒有碰到,但是齊言徹還是憑空生出了幾分的旖旎。

“國公爺,我先跟我娘回宣平侯府了。蔡神醫那裏……”喬玉妙道。

“蔡神醫那裏,我這就去。”齊言徹道。

於是,喬玉妙讓綠羅帶著黑寶回屋子,自己跟著舒清去了宣平侯府,而是齊言徹則是去尋找蔡鶴。

舒清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又是憂又是急,又是盼著蔡神醫能救了自己的孩兒,又是害怕自己兒子最終還是救不了。這一時間,她倒也沒有再想起來齊國公一個大男人,在黑夜裏,來到她女兒跟前的事情了。

喬玉妙和舒清終於趕到了宣平侯府。

宣平侯喬梁是打算在過完這個年之後,將喬玉妙開除宗籍的。不過現在年關未過,喬梁也還沒有來得及提出開出宗籍的事情。所以,喬玉妙還是宣平侯府的嫡二小姐。嫡小姐要回家,門房老仆自然不敢多說一個字,二話不說,開了偏門,把喬玉妙和舒清迎進了宣平侯府。

進府之後,喬玉妙和舒清母女二人快步疾走,一路進了二房錦繡院。

進了喬玉珩的臥房,看到喬玉珩的模樣,喬玉妙心猛的往下一墜。

她上次見到喬玉珩時,喬玉珩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精神卻還可以,還能坐在床上跟她說上許多話。他身子雖然虛弱,但是每天下地走走路,在院子轉上幾圈也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此時的喬玉珩莫說臉上慘白,連嘴唇也是蒼白,一絲兒血色也不見。眼皮耷拉著,垂鳳眼半開半合著,眼裏迷蒙模糊。淺粉色的眉心朱砂痣淡淡的點綴在慘白一片是臉色上,分外顯眼。

整個人小小的,軟軟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喬玉妙坐到床邊,捉住喬玉珩瘦瘦的細嫩小手,這小手就無力的躺在她的掌心。

喬玉妙扭頭問舒清:“什麼時候開始的?”

舒清啜泣道:“就是這兩天。”

——

宣平侯府書房內,宣平侯喬梁正在同長子喬淵說著話。

“玉妙那丫頭回來了?”喬梁問道。

“剛回來,二弟妹知道玉妙被休的事情以後,就去了秀儀巷,現在已經把玉妙接回來了。”喬淵站在喬梁麵前,他微低著頭,態度恭敬,隻是眼眸低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知道了,回來就回來,再過幾天就過年了。好歹也爺孫一場,讓她過個安生年吧,等過了十五再將她除籍吧。”喬梁揮一揮手,仿佛揮去一件並不重要的事情。

“是,爹。”喬淵應道。

門口下人來報:“侯爺,大爺,齊國公來訪。”

喬梁一愣,齊國公來訪?

他們宣平侯府和齊國公府確實是做過親家,當然現在已經不是了。就算他們還是的話,宣平侯府跟齊國公本人也是沒有什麼交情的。他喬梁倒是想跟齊國公攀上交情的,但是齊國公剛剛從戰場上回來不久,平日又從不參加應酬和交際活動,他想攀也沒處可攀。

喬梁心裏狐疑的緊,齊國公怎麼會突然來他們宣平侯府,而且還是在晚上,這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不過狐疑歸狐疑,喬梁卻是半點不敢耽擱。齊國公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近日更是常伴聖駕的,對皇上的影響力絕對不容小覷。

當即,喬梁便吩咐下人說道:“快請齊國公請到正堂,叫人備上好茶。”

他有轉頭又對喬淵說道:“你是喬家嫡長子,喬家的將來就靠你了。現在你隨我一起去見齊國公,記著盡量跟齊國公搞好關係、攀上交情,對你對喬家都有好處的。”

“是,爹爹。”喬淵應聲答道。

喬梁,喬淵父子二人便急急走到了正堂。

“國公爺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喬梁一進堂中,便是客套的寒暄起來。

齊言徹便起身應道:“侯爺客氣,深夜到訪,原是我來的唐突。”

“國公爺哪裏的話?國公爺能來宣平侯府,是喬某的榮幸,”喬梁看了一眼喬淵說道,“對了,給國公爺介紹一下,這是喬某的長子,喬淵。”

“國公爺。”喬淵拱手一禮。

“原來是喬家大爺,不必客氣。”齊言徹道。

喬梁一伸手說道:“國公爺請坐。”

齊言徹道:“不忙,我今日來,確實有急事。我聽說貴府二房的少爺,突然病情惡化,便請了好友蔡鶴蔡神醫過來,給喬家少爺瞧瞧病。”

聽聞此言,喬淵眸子猛然一縮,又迅速斂下眼眸,掩蓋眼中的情緒。

喬梁也是一頓,這齊國公深夜到訪就是為了給自己孫子請大夫看病?還是請的蔡神醫?

蔡神醫的名頭,他自然是知道的,這蔡神醫桀驁和喜怒無常,別說不願意進宮當太醫,甚至連那些豪門貴族的門也不願意進。偏偏喜歡走街串巷的,給那些普通百姓瞧病,連那些賤籍之人,也給他們看病,據說,還喜歡自己種草藥,自己上山采草藥,跟個低賤的藥農似的。但是他一手醫術是天下無雙,是請都請不來的。沒想到,齊言徹竟然能請來蔡鶴,看來是和蔡鶴有些交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