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節。
齊言徹給喬玉妙從捎來了一大框江寧府運來的螃蟹。
晚上,晴空無雲,一輪圓月掛在枝頭,圓月分外明亮,月裏淡淡的青色陰影,若隱若現。
喬玉妙讓竇媽媽和阿珠把八仙桌拖到院子裏,一家人圍著院子一邊賞月一邊螃蟹。綠羅、竇媽媽和阿珠也一塊兒坐下來,所有人聚在一起,過一個團圓的中秋節。
喬玉珩體寒,平日是要用藥溫補著,螃蟹自然是不能多吃的。喬玉妙見他實在嘴饞,就在中秋節這個特殊的日子裏,特批他吃了小半隻。
舒清給喬玉珩講了嫦娥後羿的傳說,喬玉珩微微笑著。十一歲的少年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自然是不相信這些傳說的,不過他也不說破,側著頭,認真聆聽著。
……
深夜,喬玉妙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覺,她掀開被子,站了起來,秋季的深夜,天已經有些寒,她便披了一件褙子,走到窗邊。
推開窗戶,抬頭仰望夜空。
夜,格外安靜,夜幕低垂,明月當空,月色如水,瀉下一片白霜似的月光,從窗戶照到喬玉妙的身上。
夜幕中,還有稀疏的星光,點綴其中,分外璀璨。
喬玉妙前世是在城市中成長的,這樣低垂清晰的夜幕,這般星月相皎潔的景色,她前世,是沒有看到過的。
孑然一身到了這個時代,如今,她已經早已不是一個人了,身上前世的影子已然消退,舉手投足間,也完完全全是一個古人。
她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她是這個時代的一份子,她在這個時代,立業,也會在這個時代成家,生子。
不過,最初穿越而來的那份初心,一份女人的獨立和自尊卻是在骨子裏的,永遠不會變的。
——
八月二十,大婚。
喬玉妙坐在梳妝台前,台上的妝奩打開著,裏頭的胭脂、香膏、眉粉,唇脂,散落在台麵上,一麵銅鏡擺在喬玉妙的麵前。
喜婆在給喬玉妙上妝,綠羅和阿珠在一邊幫忙。
舒清站在喬玉妙身後,她的手裏拿著一柄上好的象牙梳,手裏捧著喬玉妙及腰的青絲,長發尚未梳髻,披散在背後,漆黑的青絲,如同上好的綢緞。
“玉妙,”舒清朝鏡子裏的喬玉妙看著,“娘給你梳頭了。”
“噯。”喬玉妙應道。
舒清拿起象牙梳,梳齒滑過青絲,一順而過。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舒清每梳一下,便唱上一句梳頭歌。
唱完一半,舒清眼眶裏微紅:“我家妙妙要出嫁了,出嫁以後,一定富貴平安,多子多壽,再不會受半點委屈了。”
“噯,娘。”喬玉妙拍了拍舒清的手。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舒清吟著,眼眶裏便淚意盈盈,隻是喜婆說現在還不是哭嫁的時候,哭不吉利,所以她便忍住眼淚,不能哭。
“我們姑爺看著就是會疼媳婦的,”舒清柔聲說道,“等我們妙妙嫁過去之後,姑爺一定會疼愛我們妙妙的。”
“噯,娘。”喬玉妙應道。
喬玉妙反身抱了一下舒清:“娘,過幾天,你和玉珩也搬到鎮國公府中,我們一家人還是會在一起的。”
“好了,這妝呀畫好了,太太這大喜的日子,咱們高興才是。”喜婆說道。
“恩,是,是,”舒清道,“我這閨女啊,之前受過不少苦,如今苦盡甘來,以後就是鎮國公夫人了,我心裏是歡喜得緊。”
“是,是,太太說的是,歡喜好,歡喜好,”喜婆樂嗬嗬的說道,“梳頭梳好了,現在,讓老婆子給喬姑娘梳垂髻,梳了垂髻,就好戴鳳冠了。”
垂髻為婦人。
喜婆幫喬玉妙紮好了垂髻,喬玉妙又在綠羅和阿珠的幫助下,穿起來新娘喜服。
這新娘喜服,是喬玉妙穿過的最複雜的衣服。她的前世,現代著裝都是比較輕便的,她穿越過來以後,衣服也多是輕便的。然而,今日這身新娘禮服,當真錦繡華服。
喜服是由上好的貢緞所製成的,色澤鮮豔,織錦細密,質地光滑,手摸在上麵,既柔軟又光滑。因為喬玉妙不會女紅,她便指定了款式,讓齊言徹找了宮裏頭的繡娘幫忙製得。
廣袖收腰。對襟領口繡的是彩鳳圖案,針腳細密,栩栩如生。廣袖袖口金絲滾邊,又用藍色和金色的絲線繡出折枝牡丹的花樣,裙擺是也是同樣的折枝牡丹,從裙裾往上延伸,一直到腰間。
襦裙外還有同色係的外衫。
腰間是一條寬大的緋紅腰帶,整個小腰都被腰帶裹了起來,將女子特有的曲線勾勒的分外妖嬈。
“玉妙,你穿這一身喜服,可真是好看。”說話的是阮明秀,今兒是喬玉妙大婚,阮明秀便從家裏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