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狂風驟然刮起,隨之而來的便是山搖地動!一聲尖銳的清嘯從潭底響起,帶著洶湧的急流卷向那群孩子。潭邊發出一陣驚呼,隨後,一個接一個幼小的身影迅速的被卷入急流之中。
“啊——!!!”伴隨著水渦的旋轉和斷斷續續的呼救聲,一道黑影破開水麵,帶著小布直衝雲霄,而水潭中,急流中的孩子們不停呼救,有些因撞上礁石而沉了下去,但站在一旁的天諭門主屹立不動,岸邊的長老和女侍也隻是靜靜的看著。
清澈的池水暈出了一片片刺目的殷紅,明明是暗沉的黑夜,拂惑卻清楚的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紅豔。她在水中掙紮呼救,對著那絲毫不受急流影響的白色身影伸出雙手,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比潭水更冰冷的瞳眸。下一刻,拂惑的眼睛咻然睜大,更加恐懼的一幕劈入心頭,隻見無數形狀怪異的小魚從潭底湧起,成群結隊的朝他們撲來。
斷臂……殘肢……慘叫聲此起彼伏,凡是被魚群圍上的孩子,立刻被啃食的血肉模糊支離破碎。一張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從她麵前飄過,視線所及之處全都變成了漫無邊際的鮮紅。
疼痛自四肢蔓延到全身,拂惑漸漸的放棄了掙紮,沉入水底的前一刻,她拚勁全力瞪向空中,看著空中徘徊的蠱雕和坐在蠱雕身上滿臉驚慌失措的小布,嘴角逐漸勾出了一抹淒涼的笑容。
那一刻,幼小的心靈終於明白,不管她平日裏有多麼優秀,此刻的她——都是被放棄的一個。
“拂惑姐姐!”一聲驚呼之後,接著便是噗通一聲巨響。
小布看到拂惑在水中苦苦掙紮,想也不想的跳下了水潭,一雙嫩白的小手死死拉住拂惑,卻也被急流卷向水底。
空中的蠱雕見小布奮不顧身地跳了下去,遂一聲尖嘯俯衝下來。寬大的翅膀帶起一陣旋風將圍繞著拂惑和小布的魚群刮開,劈開了急流將二人衝向了天諭門主站立的礁石。
幾乎昏厥的拂惑看到眼前有一團黑影,於是拚盡全力伸手扣住。尖利的石棱劃破了手心,五指的指甲因用力過猛而瞬間迸裂,但拂惑仍死死的扣緊礁石,絕望的眼神投向礁石上的那抹白影。
“門主……救我……”微弱的低喃不停的從拂惑口中溢出,迅猛的水流幾次都險些將她衝落,痛至麻木的右手帶著血肉一點一點的扣入礁石之中。
“門主……救……救我……”那人身處亂流之中,卻奇跡般的沒沾到半點潭水,他一身白衣皎如明月,但眼神卻比那散落的月光更加清冷。
天諭門主低頭俯視著遍體鱗傷的拂惑,然後——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拂惑心中狂喜,生存的希望瞬間盈滿胸膛,她激動地探身欲抓住那隻大手,然左手一沉無力使出,這才發現,她的左手——抓著奮不顧身跳下來救她的小布。
天諭門主不為所動,隻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望著拂惑。若放開右手,她們必定落水被激流吞沒,生的希望就此斷絕。若要求生,她就必須放開小布,踩著那個孩子的屍體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