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塔內,入夜的涼風拂動著荼笑白的長發,卻吹不滅她腦子裏打結的思緒。
她從靈塔頂端一層一層的往下,將那些屏風上的圖畫仔細看了一遍,而秦淵丞就跟在她的身後,以紙筆將那些圖畫全部謄抄了下來。
鳳隨心依靠在樓梯口,輕勾著嘴角看著麵前兩個人,隻覺得這幽穀中的夜晚雖然無比冷清,可眼前這兩人卻又顯得格外和諧,給這淒清的山穀平添了一抹溫馨。
幽幽的冷香緩緩飄來,荼笑白側目看了秦淵丞一眼,心跳悄悄的亂了。
從來沒想過,這位高高在上的戰王,一個在初次見麵時一身戾氣,不管對誰都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男子,如今會跟在她的身後,靜靜的抄錄屏風上的圖畫。
看著那雙修長好看的手握著紙筆,如同握劍一般熟練的在紙張上寫寫畫畫,用最快的速度將屏風的東西畫了下來,而他向來冷漠的臉上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映著火光的眼神裏似乎還能看出一絲平和,荼笑白頓時覺得有什麼動力湧入心底,在她的心中化成了一股暖流。
等此間事了,我帶你回北六省……
不知怎麼的,她就想起了秦淵丞說的那句話。
他已經不止一次對自己說過這句話,第一次的時候,她完全沒來得及考慮其中的意思,又或者說……她是故意忽略他的真意。而不久之前,他拽著她又鄭重其事的說出這句話時,荼笑白知道,有些事情她已經不能再逃避,她必須要認真的控製和麵對。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並非沒有甘定,甚至還嚐到了前所未有的,叫做甜蜜的情緒。
跟著他……相信他……或許他就能在這個時空給她一世的平安自由……
這樣的誓言如此美好,美好的就如同做夢一般,讓她不敢相信卻沉醉其中,隻求能清醒的時時回味,又害怕的想要逃離。
隻因為她知道,那太過清晰的唯美會稍觸即碎。
她無法待在這個地方,他們遲早是會分開的呀。
荼笑白的心裏突然有些難過。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悉索聲,秦淵丞抬頭望去,視線剛好望入荼笑白複雜的眼睛裏。他微微蹙眉,看著荼笑白的眼神裏多了幾分詢問,荼笑白頓時一陣心虛,連忙回頭,就見之前負氣離開的鳳傾塵正站在窗邊,也是一臉難過的看著另一個方向的鳳隨心。
秀眉微蹙,荼笑白在心底歎了口氣。
這對姐弟也都是不省心的主啊……沉悶的感覺緩緩湧來,荼笑白有些鬱悶的後退了兩步,讓開了擋在鳳隨心和鳳傾塵之間的身影,也好讓這對姐弟能正常的視線交彙。
自打離開了欽天監後,她樂觀的想法就消失不見,隻覺得各種複雜的現實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