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1 / 2)

“咳咳咳!!!”

胡城泉東,一座平房小院內,咳嗽的聲音越來越響,帶著急促,仿佛衝出軌道的火車,停不下來,抑製不住,讓人毫不懷疑正在咳嗽的這個人是否會把肺給咳出來。

冷風卷著刺骨的涼氣,肆無忌憚的在大地上奔跑,小院內一身著軍綠色大衣的中年男人,臉漲的通紅,憤怒的雙眼瞪的渾圓,目眥欲裂。

“你還回來幹什麼?”

“咳咳咳······”

“你忘了你是怎麼說的了?······啊!”

男人說的話又快又急,好似暴風雨般猛烈,又給人一種火山爆發前的壓抑!

“他爸,孩子才回來,說這些幹什麼,你看你也不注意身子,又咳了······”院中,一麵容和藹的中年婦女一手攙扶著激動的丈夫,一手輕撫著丈夫的後背,語氣略帶埋怨,又在打掩護的說道。

“醫生都說了,讓你注意身體,不要生氣。”

“少餘,別站著了,快進屋,外麵冷······”婦人的話沒說完,在當家的嚴厲的目光下緘口結舌。她習慣於聽從當家的,而且當家的如今憔悴的模樣也讓她心疼。

“爸,我···我錯了。”父親花白的頭發讓他看的心疼、不忍。葉少餘訥訥的叫出了聲,猶如被玻璃拉嗓子一樣,疼過了之後舒服了許多。

“滾,看你這個樣子!我葉殿英沒有你這個兒子!”

葉少餘身上的乞丐裝、披肩長發等等一切讓葉殿英看的刺眼,他的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冷漠。隻有給他拍背的妻子能夠感受到丈夫寬厚的肩膀微不可察的顫抖了兩下。

還沒說兩句,小院內又響起葉殿英的咳嗽聲,總感覺屋簷上的積雪要被震的掉下來。

一口濃痰吐到地上,痰裏滲著血絲,葉殿英低下頭伸腳滑溜幾下,在沒人看到的角度,眼神深處的黯然一閃而逝。

葉少餘心裏一陣揪疼。

“爸、媽,你們別生氣。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會證明給你看。”葉少餘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葉少餘的母親扭過頭,用袖子擦拭著眼角,眼眶還是沒有留下淚珠,順著滄桑的臉頰化成一行。

葉殿英閉上了眼,不出一聲,無動於衷。

長久,徐徐吐出一口氣,接著又是連綿不絕的咳嗽聲!

屋外,葉少餘輕輕的把兩扇木門合上,站立了許久。

他的心紮疼紮疼的!

葉少餘悔恨不已,氣惱的啪的一聲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門上宿年的春聯,紅裏泛著透心底的白,這白淒慘,這白無味寡淡,仿佛被吸幹了精氣神。

葉少餘在路邊抓起一把雪,摶纂成一個大球,細致的把門上的灰還有幾個泥腳印擦幹淨。他是擦得這麼認真,做的這麼仔細。

“快過年了,家裏要幹幹淨淨。”

很快,地上的雪堆裏零零散散的有一層枯萎的紙片。

揭不下來的,用雪使勁擦,濕透了紙片,再用指甲一點點的刮幹淨。

不久,兩扇紅漆大木門在白雪和冬陽的雙重折射下,古樸中透著明亮,映射出葉少餘的身影。

好一個明亮少年,隻是眼神中溢滿了黯然。

小時候,每逢過年,家裏的門聯都是他和姐姐一起清理,換上新的。爸爸在單位裏忙的回不來,媽媽在打掃屋子,買年貨。

在外流浪的兩年,一些大城市人家已經用一個簡單的福字或者年畫代替了春聯;也有一些人家不會製作米糊或者圖省事懶得製作米糊用透明膠布粘在春聯紙上,隻是等待來年,清理大門的時候,留下一個個難看的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