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病例報告(1 / 3)

個體客觀上無法解決的問題和人際衝突引起的不愉快情感以某種變形的、轉換了的方式表現出來,轉換的方式常常與軀體疾病的症狀很相似,而實際上軀體不存在異常。症狀的起因、發展、歸轉與社會問題、人際衝突有極大相關性。病程的開始和終止都具有突然性,一旦達到目的症狀就戛然而止。如果心理衝突及現實的困難得不到解決,症狀也可能呈慢性狀態,尤其是在表現為癱瘓和麻木的形式中。個體特別重視自己,對臨床症狀做誇大性的戲劇性表演,而否認自己的心理衝突。

癔症性視力障礙因

胡自明,一位小學六年級男孩,聰明、可愛,學習成績優秀,嘴巴甜,特別會哄人,是全家的開心果。他有一個姐姐,比他大兩歲,弱智,相比之下胡自明更是全家關注的重點,不惜成本地要培養他。他曾被送到省城重點學校培養,但因為家長溺愛成性,不能適應寄宿生活。家長雖然隻是小生意人,生活較拮據,但為了不舍棄重點學校的教學條件,由母親在學校附近租房陪讀。

全班同學都住宿,隻有胡自明一個人走讀。他每天獨來獨往,本來就內向的性格越來越嚴重,在學校沒有一個知心朋友,在家與母親話也很少,膽子越來越小,天黑之後就不肯出房間,也不肯去院中的廁所,必須由母親陪他去廁所,母親在門口等候。後來,索性跑到母親床上才能入睡,自己一張床睡不著覺。麥收期間,母親回家收麥子,由小姨陪讀,胡自明十分不願意,每天打電話給媽媽。家中活計沒幹完,媽媽就被催促著來陪他了。好容易挨到考完試放假回家,姑姑家的小表哥考到了重點高中,贏得了各方親友以及全村人的敬重。姑姑在村中大宴賓朋,表哥的社會地位猛長,是全村學生的楷模。為了表彰表哥的學習優秀,姑姑給表哥換了一副很帥氣的近視眼鏡。胡自明覺得表哥戴上眼鏡很“酷”,像個大學生,很羨慕,常借來戴上美一美,覺得自己戴上也很有書卷氣,要求家長也給配眼鏡。因為他眼睛並不近視,所以家長沒滿足他的要求。

開學後一個月,胡自強逐漸覺得自己看不清黑板,被調到前排仍看不清楚。寫作業時覺得書上的字飄飄忽忽的,所以作業總出錯,因為看不清楚書本,所以經常不寫作業,成績明顯下滑。在當地醫院查視力,左眼0.2,右眼0.4,明顯是近視了,但配眼鏡隻能將視力改善到0.6和0.8.回到家仍說看不清書本,看不到黑板。自己主動將課桌搬到了老師講台桌旁邊,仍然說看不清黑板。拖到期末考試之前,大家複習都很緊張,胡自強反而因為看不到黑板而不上學了,配了四副眼鏡仍然解決不了胡自強的視力問題。當地眼科將其轉診到北京。

在北京同仁醫院檢查視力,左眼0.1,右眼0.2.經配眼鏡不能提高視力,但雙眼的一係列輔助檢查,例如眼底檢查、視野、超聲波、電生理、腦部核磁、光誘發電位等諸項檢查均正常。這說明眼睛的光學通路及神經傳導的通路都是正常的,但人怎麼會感覺看不清呢?按照視神經炎治療了一段時間,視力時好時差,與治療手段沒有一點相關關係,眼科將其轉到心理科會診。

胡自強聰明,在學校表現一般,學習成績中等。性格內向,膽小謹慎,愛生悶氣,在小事上計較,常為小事與同學有摩擦,總是說別人在欺負他。同學關係較緊張,沒有知心朋友,在學校感到壓抑,曾經有過曠課和逃學的經曆。雖然胡自明成績中等,考重點中學沒什麼希望,但他羨慕表哥,崇拜重點中學,希望讀重點中學。

當問到學校生活及學習情況時,回答被動、遲疑。當問及他眼睛情況時,胡自強表述得很主動,對自己的眼部情況了解清楚,描述得詳細,口若懸河,略有些誇大其詞,但在敘述的同時,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沒有心理上的痛苦,對眼睛的功能也不擔憂。相比之下,他對自己眼睛的預後不關注,而對看病的程序很講究。看病的大夫級別越高越好,城市越大越好。一再要求家長到大城市治療,但對治療結果漠不關心。

大夫在檢查過程中,將手放到他眼前一尺處,問他看到沒有,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即漫不經心地說“看不見”。當醫生反複讓他看醫生伸出的手指是幾個的時候,他很不耐煩地說“沒光感”。讓他把自己的名字寫到紙上,他能寫出自己的名字,而且寫得很工整。這些行為都給了醫生提示:一個人如果視力不佳,讓他看某個物體,首先他會下意識地關注這個物體,不會漫不經心地立即回答;另外,六年級的孩子,也不可能有“沒光感”這樣專業的術語;如果視力低到0.1,在紙上寫名字會很吃力,不會這樣流暢,而且工整。當大夫進一步觀察,發現胡自強進診室之後很活躍,東抓西抓,桌上的什麼東西都要動一動,摸一摸,擺弄擺弄,跑出跑進,靈活自如,據家長說,上樓下樓也很輕鬆,從來不用別人攙扶,從來不摔跤,也沒碰撞過東西,不像是看不到的樣子。那麼,胡自強到底是看得到還是看不到呢?

醫生向家長追問胡自明生病以來的表現時發現:當醫生提示可以到大城市治療時,他立即響應,堅決要求到省城治療,到省城又不滿意,省城醫生答應用針灸方法治一治看,胡自強不願意,堅決要求到北京治療;家長表示,父親的8萬元下崗補貼已經花完了,經濟能力達不到,隻能在省城治療,胡自明便不配合治療,針灸時使勁喊痛,等不及醒針,就急切地要求拔針,在治療室大呼小叫的,而且經過2周的間斷針灸治療,視力沒有提高,反而更糟糕了。再拖下去會不會失明?家長也沒了主意,便借錢到了北京同仁醫院。為了保住孩子的視力,每次都是掛專家號,家長半夜去排隊掛號,每次掛號費就是300元。掛最貴的號,住最便宜的旅店,家長的辛苦和心理壓力可想而知。相比之下,胡自強到北京後情緒極好,要求住高級賓館,在飯館吃飯時要求自己點菜,而且看著菜單,點菜點得很順利。當大夫問他:“菜譜上的字能看清嗎?”回答:“能看到一點,我猜的。”其實,在老家他根本不知道這些菜名。家長一再強調,家中錢不夠了,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心情像放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