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潔沉吟了一會兒,這才說道,“阿華哥,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看著羅致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羅致華疑惑地看著她,“什麼不祥的預感?”
張潔搖搖頭,說道,“我不能說。”
羅致華盯著她的眼睛,盯得張潔把頭轉了開去,她才冷冷地說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張潔吃了一驚,回頭看著他。
“我們古人有句話,叫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吧?其實,你不用說,我也早有這種想法-隻是,我不願意,或者是不敢相信而已。”
張潔垂下眉,說道,“既然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那又何必因此而扯破臉皮?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
羅致華搖搖頭,“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我不管是誰,也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和考慮,隻要是濫殺無辜,或者是,出賣我們家國的,就是不可饒恕的罪惡。無論是誰,一旦被我查證無誤-”
張潔吃了一驚,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想幹嘛?”
羅致華冷冷地說道,“我想把這一切,公諸天下,讓世間萬民,都來譴責和討伐這些人的罪惡。”
張潔看了他一會兒,把眼睛轉向了窗外。
“阿華哥,你這樣,會苦了自己的。”
張裕釗卻拍了拍桌子,輕聲道,“這是人倫大義,家國大義。阿華,放心大膽的去吧,伯父支持你。為了我們國家不再淪為列強欺壓和淩辱的對象,我們需要有人,像你一樣,用我們的鮮血,甚至於生命,來喚醒麻木不仁的民眾。”
張潔嗔怪地抓著父親,搖晃著,“阿爸,我這裏都不知道怎麼勸了,你怎麼還跟著火上澆油啊?阿華哥憑什麼需要這樣,我們國家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既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的責任。再說了,就算是我們人人都有責任,幹嘛還非要他去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喚醒民眾?”
張裕釗愛憐地看著女兒,說道,“阿潔,阿爸老了,隻能說,不能做了-你們是國家的未來,犧牲的,當然不應該是你們。可是,現在這種局勢,阿爸老邁之軀,有心無力啊。”
張潔眼淚慢慢下來了,“阿爸,你老了,不是還有我嗎?女兒雖然不是花木蘭,卻也一樣可以,替我父輩,征戰沙場,報效祖國,雖百死而無悔。”
張裕釗輕輕摟著女兒的肩膀,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聖菲瑪麗亞大教堂內,大主教菲利普的辦公室內。
羅致華坐在大主教的對麵,兩個人喝著茶。
“大主教,這是我們今年最新的春茶,你嚐嚐。”羅致華一邊解釋茶葉方麵的知識,一邊斟茶。
菲利普大主教讚賞地點頭,“羅先生,中國真的無愧於茶的國度。也隻有你們中國,能把它演繹成一種文化。”
“大主教過獎了。”羅致華謙遜有禮地說道,“哪個國家,都有自己獨特的飲食文化和文明符號,我們中國,隻不過是地域廣闊一些,人口多一些而已。其實,就其對於人類社會文明的貢獻而言,世界各國,是各有春秋的。不能因為哪一個方麵的文化特色,或者是文明優勢,就把別人的文明模式,或者是文化思想,當作異端,或者是罪惡的淵蔌,來加以討伐,指斥,甚至於是毀滅---就像中世紀時代,我們教會,對於科學那樣。”
菲利普大主教犀利的眸子,盯視著羅致華,慢慢說道,“羅先生,好像話裏包含著很多東西。”
“是嗎?”羅致華毫不示弱地回視,“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坦誠,也是最毫無保留的交談。”
菲利普大主教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羅先生。可惜的是,現在這個時代,並不是中世紀,我們教會的影響力,是有限的。它不像你,或者人們通常認為的,那麼具有-左右時局的影響力。”
羅致華搖搖頭,“我不這樣認為,菲利普大主教。我們不可以忘記的是,正是我們的民眾,跟教會下麵的教民的衝突,引發了八國聯軍對於我們中國的幹涉。如果不是教會的能力,又有誰,有能力讓互不接壤的八個世界大國聯合起來,對另一個國家,進行軍事幹預呢?”
菲利普大主教說道,“我注意到一個問題,羅先生沒有使用侵略這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