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眾被喚醒之前,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杯水車薪,都是在做無謂的犧牲。”秀文淡淡地說道。
“那你們這是圖什麼?就圖一時痛快?”羅致華問。
“那你殺日本人,又是圖什麼?一時興起?”李秀文轉過了頭,眼睛藏在墨鏡後麵,看不清表情。
“男子漢大丈夫,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我,不可能眼看著日本人,在我麵前為非作歹,視若無睹。”羅致華沉聲說道。
“這才是我所熟悉的阿華。好了,這個街角沒有人,你趕快下去吧。記住,我們是中國人,我們在侵略者麵前,寧死不屈。就算是用我們的熱血和生命來喚醒民眾,那也是我們作為中國人的責任。”李秀文說完,關上了車門,汽車冒著煙,揚長而去。
羅致華悄悄地打量一下四周,很快離開街角處,叫了一部黃包車,坐了上去。
回到住處,鬱蓉和愛麗絲張潔她們,正焦急地等待著呢,一見羅致華平安回來,三個人不由得鬆了口氣,臉色平和下來。
“沒事吧?”愛麗絲先開口問道。
“沒事。很順利,別擔心。那個,阿潔,你來一下,我有話問你。”羅致華說著,就往樓上走。
張潔疑惑地看著愛麗絲和鬱蓉,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愛麗絲輕輕地推著她,
“去吧,沒事的。”
張潔悄悄地跟鬱蓉交換了一下眼色,跟著羅致華上去了。
來到樓上,羅致華站在窗前,正看著窗外呢。張潔悄悄走到他身後,輕聲問,“什麼事兒,阿華?”
羅致華沒回頭,就那麼看著窗外,問道,“鬱蓉的父親瑞征是慘死在日本人手裏,她參與那個什麼愛國鋤奸同誌會,還可以理解。你呢,你還帶著小華呢,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啊?你不怕危險嗎?”
張潔輕輕地一句話,就堵住了羅致華後麵無數的疑問。
“因為,我阿爸,也是發起人之一。我是,替我阿爸,替我阿爸出麵---”
羅致華轉過身來,無語地看著張潔。片刻之後,他伸手拉過張潔,擁在了懷裏。
三個月之後的一個傍晚,羅致華正坐在壁爐前,跟愛麗絲和張潔喝茶聊天,鬱蓉突然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愛麗絲站起來,接過她身上背的書包,親昵地拍著她,說道,“什麼事兒,這麼火急火燎的?”
鬱蓉過來,蹲下來,小聲地,神神秘秘地說道,“告訴你們一個特大的好消息,聽不聽?”
張潔白了她一眼,說道,“快說吧你,別賣關子了。”
鬱蓉搖搖頭,“這麼重大的好消息怎麼能夠不賣一賣關子。等等,我先喝口水。”
她說著,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喝。
羅致華皺了一下眉頭,“你也不看看,怎麼用我的杯子?”
鬱蓉瞪著他,作勢欲嘔,“你怎麼不早說?髒死了!”
愛麗絲忍著笑,“好了好了,快說吧。”
“是這樣,前兩天,有一夥來自日本倭國的人,到日租界,商談如何配合日本關東軍的行動,在上海這邊,挑動事端的秘密計劃。”她停了一下,看著三位熱心聽眾。
“快說,怎麼樣了?”張潔著急地問道。
“是這樣,這幫畜生,想吃我們當地的名吃,灌湯水晶包子,就請了個當地的師傅。我們呢,我們的朝鮮同誌,就把那個炸彈,放在了廚房裏。灶裏一開火,很快就引爆了炸彈。這幫畜生,九死一生,大部分見了閻王爺。”
羅致華抬眼,看了她一下,“那位廚師和朝鮮的同誌,也都犧牲了吧?”
鬱蓉低下頭,不去看他,“這種事情,傷及無辜,那也是難以避免的。再說了,如果我們不傷及無辜的話,這種事兒,根本沒法做-那些日本服務生,也算無辜的。”
羅致華擺擺手,“算了,我就那麼一問。”
這事兒過去幾天以後,鬱蓉來向羅致華辭行,說是要換地方,要到北平去教書。
羅致華冷著臉,看著她,半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