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抉擇
聽完歐陽詩說的過往後，李振赫一臉讓人看不懂表情的輕輕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繼而又輕輕放下，然後微微一笑，問了一個讓歐陽詩意想不到的問題：“那張紙條上都寫了些什麼呢？”聽到他的問題，歐陽詩一時愣住，待反應過來時便也露出一個毫不介意的微笑，簡潔而明了地說：“我走了，無需找我。歐陽詩。”聽到這個答案，李振赫笑容越發深了：“那樣的性格似乎與你不甚符合，應該隻是一時衝動的果斷吧。我很高興你讓我以旁觀者的角度參與了你的過去，我希望你能讓我一同參與你的未來，哦不，是我們一起創造的未來。但我也決然不會讓你有第二次機會再來那麼一次衝動的果斷。”“振赫，你……”歐陽詩聞言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我說過了，過去的一切並不能成為我想跟你在一起的阻礙，我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隻是希望你能讓我有機會去證明它是正確的。但我也不想逼你現在就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給我那麼一個機會。”李振赫一臉堅定地對歐陽詩說道。看歐陽詩顯得為難的表情，李振赫複又說道：“這頓晚餐我吃得很開心，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聽到李振赫這麼一說，歐陽詩知道他是真的不想逼自己，便點頭同意了。一路上兩人在車內並沒多做交流，歐陽詩雖然覺得車內太過安靜了，但又擔心一會兒又會繞回剛才的那個話題，也就沒有開口說話。而李振赫則似是知曉她的擔憂，便也沒有開口，直到車子在歐陽詩所住的小區樓下停定後才如往常那般開口道：“歐陽，到了。”尚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歐陽詩在聽到他的聲音後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哦。”“累了吧，上去休息吧。我就不上去打擾了，小赫應該也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李振赫依舊那般關心地說道。“嗯，你開車也注意安全。我先上去了。”說著歐陽詩下了車。本想看著李振赫開著走後再上樓的，不想他卻一直沒有動靜，便知曉他的心意，於是對著車內的他笑著揮手告別後轉身進了樓裏。看著歐陽詩漸漸遠去的背影，李振赫方才開車離開。另一邊，在權彬兒跟彥桀共同分析之下，原本還心中鬱結的藍昊也變得寬心了。他覺得他們的說法相較歐陽詩的更讓人信服。於是他決定了，他要向歐陽詩問個清楚，他想揭穿她的謊言，那將會是自己想要的一個結果。當晚他便訂了最近一班飛往韓國的機票。
清早，當歐陽詩還在睡夢中尚未醒來的時候，卻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似有感應般，她覺得這會是一個很重要的電話，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喂，你好！”不自覺的，歐陽詩不似往常那般開口接起電話就是韓文，而是中文。“是我，歐陽。”聽到電話那頭藍昊的聲音，歐陽詩隻那麼一瞬的愣住便恢複過來：“嗯，有事嗎，藍昊。”“把你吵醒了吧。一會兒我就飛韓國了，我們一起見個麵吧，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藍昊冷靜地說。“嗯，知道了。你幾點的飛機，一會兒我去接你吧。”該來的事情總是要來了，歐陽詩亦是以從容的語氣說著。“不用了，十點半我們在你的店裏見麵吧。”藍昊說道。“那好吧，到時見。”歐陽詩應聲道。“嗯，那先這樣吧。”“嗯。”歐陽詩應著掛了電話。本想著今天休息能睡個好覺的歐陽詩，因為這通電話卻是再睡不著了，並不是擔憂藍赫的事情被藍昊知道，而是想著該如何跟他說，而他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在床上躺了很久，最終歐陽詩還是決定帶上藍赫一起去見藍昊。看了看時間，歐陽詩給藍赫的老師打電話請了個假後，便去藍赫房間將他叫醒：“小赫，起床了。”還在睡覺的藍赫聽到歐陽詩的聲音後悶聲應了一聲翻個身又睡著了。“小懶蟲，趕緊起床了。”歐陽詩搖了搖藍赫再次叫道。“嗯，媽媽。”藍赫在歐陽詩的搖晃中醒來，揉了揉睡眼朦朧的雙眼看著歐陽詩叫道。“小懶蟲，起來吃早飯了，一會兒媽媽帶你出去。”歐陽詩笑著對藍赫說道。已然清醒的藍赫聽到歐陽詩的話問道：“出去？今天不是要上課嗎？”“今天小赫不去上課了，媽媽已經跟老師請過假了。”歐陽詩看著兒子一臉溫柔地說。“哦，小赫知道了。”藍赫一副小大人的口氣應道。見此歐陽詩一樂，摸了摸兒子的頭，突然又似想到什麼有點認真又怕嚇到藍赫而微笑著問藍赫：“小赫，如果媽媽說今天小赫能見到爸爸的話，小赫開心嗎？振赫叔叔跟爸爸，小赫更喜歡哪個呢？”聽歐陽詩如此問道，藍赫的臉上先是閃過驚喜，又因小家夥本就伶俐，相較與其他同齡孩子顯得又更懂事些，雖不是完全明白歐陽詩話中的意思，卻也能感覺到她的為難。於是藍赫既老成又滿臉天真的表情回答到：“媽媽喜歡的就是小赫喜歡的。”歐陽詩又豈能不了解藍赫話中的意思，她既欣慰又感動，摟著兒子說道：“媽媽最喜歡最愛的永遠是小赫。”“小赫也最愛最愛媽媽了。”藍赫在歐陽詩懷裏說道。“小赫，今天去見爸爸的事情暫時跟外公外婆保密哦。回來之後媽媽會跟他們說的，知道了嗎？”歐陽詩對著懷裏的藍赫叮囑道。“嗯，知道了。”藍赫懂事兒地點頭應道。之後歐陽詩跟家人一起吃過早飯，然後又在客廳裏坐著看父母陪著藍赫玩耍，看著那樣的情景她覺得很是欣慰。她想，終於，讓兒子過上了一般小孩所擁有的家庭生活了，或許今天之後，這個家會更加完整了吧。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歐陽詩對著父母說道：“爸媽，我帶小赫出去一會兒。”“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陽陽擔心地問道。“沒什麼，你別擔心。等我們回來了，我再告訴你們吧。”歐陽詩搖了搖頭說道。“小赫，我們要出門了，跟外公外婆說再見吧。”歐陽詩對著藍赫說道。“外公外婆，再見。”藍赫親了親陽陽的臉，對著兩人揮手說道。“嗯，小赫乖了。”陽陽回親了藍赫說道，複又對著歐陽詩叮囑說：“開車注意安全。”“嗯，爸媽，我們走了。”歐陽詩說著便牽著藍赫出了家門。
當歐陽詩跟藍赫到達店裏的時候，敏兒衝著歐陽詩點了點頭並示意了下，歐陽詩知道藍昊已經到了。於是她帶著藍赫朝藍昊所坐的位置走去。當歐陽詩帶著藍赫走到藍昊對麵的座位時，喝著咖啡看著樓下匆匆來往的行人的藍昊正好轉過頭來。看到歐陽詩的藍昊點了點頭算是跟歐陽詩打了招呼，卻在看到旁邊的藍赫時，頓時情緒有了些許波動。眼前的小人兒已近百分之百的可能性是自己的孩子，這是自己第二次見這個小男孩，仔細觀察下，發覺小男孩的五官有著自己童年時的痕跡，他更加肯定了。歐陽詩看他一直盯著藍赫看，猜想他應該已經猜到了。帶著藍赫在藍昊對麵坐定後，歐陽詩給藍赫點了杯牛奶，自己則要了杯果汁，然後方開口盯著藍昊直接說道：“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吧，今天我帶他過來也是不想再瞞著你了。我再次跟你介紹，我的兒子藍赫。”看到藍昊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歐陽詩反倒有了些許失望，她猶然記得那晚騙父母關於藍赫的身世時，他臉上的表情。“小赫，媽媽早上跟你說過要過來見誰了吧，對麵坐著的就是小赫的爸爸了。”歐陽詩微微低下身子對身邊的藍赫說道。原以為小家夥會高興地喊人，沒想卻隻是靜靜地看著藍昊。歐陽詩想著，畢竟是小孩子，即使是親生父親，卻因著一直未曾真正認識過而顯得怕生了吧。歐陽詩又轉頭看看藍昊，明顯的，他是期待藍赫叫他一聲“爸爸”的，可他卻也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盯著藍赫看著。“小赫，懂禮貌的小孩子該怎麼做呢？”看著兩人靜靜地相互盯著看，歐陽詩覺得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了，便出聲道。“叔叔好！”稚嫩的聲音響起卻讓兩個大人一怔，這聲問候讓歐陽詩跟藍昊聽得有些無措了。歐陽詩尷尬地衝藍昊笑笑，本還想跟藍赫再說說的，不想藍昊卻先一步出聲了：“小赫，叔叔可以這麼叫你吧？你好，我叫藍昊。”歐陽詩沒想到藍昊竟然會將藍赫當個小大人似的那麼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藍赫。”藍赫也很配合的站了起來朝藍昊鞠了個躬，然後自我介紹道。“小赫乖，坐下吧。”看著這樣懂禮貌的藍赫，藍昊感到欣慰，看樣子歐陽詩將兩人的兒子教育得很好。“叔叔跟媽媽還有話要說吧，小赫就先找敏兒姐姐玩去了。”說著藍赫轉頭看了看歐陽詩，等著她同意。歐陽詩想著一會兒要說的事也的確不適合藍赫聽，她轉頭看了看藍昊，見他沒說什麼便點頭說道：“那小赫要乖乖的，不能欺負敏兒姐姐她們哦。”“嗯，小赫知道了。叔叔再見。”藍赫親了親歐陽詩的臉頰後對著藍昊說道。“小赫再見。”藍昊有些落寞地看著漸漸走遠的藍赫。方才的那句“叔叔”以及剛剛的道別讓藍昊有些難過，可真要說起來，他倒是覺得不能怪歐陽詩，畢竟當年的情況並不容她說出真相，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剛剛的情境並非單單因為藍赫怕生。在聽到歐陽詩說要帶他見爸爸時，藍赫是既興奮又高興，自己終於能見到親生父親了，也打算見麵的時候叫那句從來就沒有真正叫過的“爸爸”。可是在歐陽詩對著藍昊介紹自己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了歐陽詩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所以後來他才會那樣對待藍昊。“藍昊，對不起！”歐陽詩看藍昊一直看著藍昊走遠的身影以及眼裏流露出的失落開口說道。聽到歐陽詩的聲音，回過神來的藍昊衝著她微微笑道：“沒事兒，小孩子怕生，我理解的。”他攪拌了下咖啡，喝了一口後接著說道：“這些年來，你一個人帶著小赫生活應該很辛苦吧。雖然當初你隻說剛到這邊有些困難，但帶著小赫應該更不容易吧。”“是有一點，李妍那會兒跟我住一起，也幫我一起照顧小赫，還算沒那麼糟糕吧。”歐陽詩想起當初的情景笑笑說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藍昊委婉地問道。“嗯，結婚吧。我想要給小赫一個完整的家。”歐陽詩一邊用吸管隨意地攪拌著果汁，一邊看著藍昊說道。藍昊一聽先是驚喜，複又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就聽到歐陽詩說道：“振赫已經跟我求婚了，他並不介意我離過婚，而且還帶著小赫。這幾年，他們倆相處得也很好，有時連我都會被振赫給比下去了呢。”想起那一大一小一起時的情景，歐陽詩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那你愛他嗎？”藍昊一針見血地問道。“你覺得我還會重複當年的錯誤嗎？坦白說，或許我並沒有像振赫愛我愛得那麼深，但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是愛他的。”歐陽詩一臉堅定地說。“能告訴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藍昊不死心地問道，因為他覺得當初出差來韓國看到兩人一起的時候，歐陽詩對李振赫並沒有那種感情。“具體是什麼時候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很肯定地知道這個事實時是在昨晚。”歐陽詩坦白說。“那你決定跟他結婚了？也是昨晚的決定？”藍昊有點矛盾的想知道。“你應該不會想知道的吧。”歐陽詩淡淡地說。“你說吧。”藍昊已不再矛盾，甚至可以說已經可以感覺到那個回答會讓自己後悔，但他卻還是想知道。“剛剛。所以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歐陽詩知道自己的回答有些殘忍，但那卻是事實。“嗯，我知道了。到時我一定參加你們的婚禮。”藍昊知道自己徹底沒有希望了，剛剛，就在剛剛，他錯過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那個機會。“以後我們會帶小赫去中國看你跟伯父伯母的，你們也可以隨時過來看他。”歐陽詩堅定地對藍昊說。聽到歐陽詩的話，藍昊已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但還是開口說道：“如果他過得不好，我想我還是會帶他回中國的。”歐陽詩安心地笑笑，然後舉起杯子敬藍昊道：“謝謝你，藍昊。但是我們是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藍昊也舉起杯子笑著說：“希望如此！”然後兩人同時喝了一口後，放下杯子同時站了起來。“恭喜你！”藍昊向歐陽詩伸出手來。“謝謝。相信小赫總有一天會叫你的。”歐陽詩握住藍昊的手後，轉身看了看遠處玩得挺歡樂的藍赫後對藍昊笑著說。“我知道。”藍昊肯定地說。隨後兩人一起朝藍赫所在的方向走去。“小赫，跟媽媽過來。”歐陽詩拉著藍赫的手朝藍昊走去：“藍昊，你再跟他說兩句吧。”藍昊搖搖頭，低下身跟藍赫說道：“叔叔要走了，小赫再見了。下次到中國的話，叔叔帶你出去玩。”藍赫衝著他笑笑，說道：“嗯，謝謝叔叔。叔叔再見。”藍昊笑著點了點頭。歐陽詩跟藍赫一起將他送到門口，藍昊轉頭對著歐陽詩道：“代我向叔叔阿姨問好。”“嗯，會的。”歐陽詩應道。隨後藍昊出門打了的朝機場的方向去了。看著遠去的車子，歐陽詩蹲下身子問藍赫：“小赫不是很高興能見到爸爸嗎？為什麼又不叫爸爸呢？”“爸爸讓媽媽失望了。”藍赫認真地對歐陽詩說道。聽到這個回答，歐陽詩激動地抱著藍赫有點哽咽地說道：“小赫，小赫不會怪媽媽吧？如果我們要跟振赫叔叔一起生活了，小赫會不高興，會生媽媽的氣嗎？”“媽媽不哭，小赫不生媽媽的氣。小赫會很高興能跟振赫叔叔一起的。”藍赫用他那小小的胳膊回抱著歐陽詩，安慰般地拍著她的背認真地說道。“那我們跟振赫叔叔說吧？”放開藍赫，歐陽詩麵對著他問道，她知道他會同意，但卻想親眼確認。藍赫擦了擦歐陽詩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回答道：“好！”歐陽詩再次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她既欣慰又覺得心疼，兒子年紀雖小，竟已經懂事到這個地步了。感覺歐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