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婚禮(1 / 3)

酷暑的七月,整個城市都在發高燒。三十九度二,病入膏肓。我的心卻驟然落雪。

藍冰的婚禮定在十七號。而我終於在一日酒醉後胃痛難忍住進了醫院,去醫院的路上,我感覺到冷和鑽心的疼,就連後來那小護士在我瘦弱的手上連紮幾針都沒感覺到。

我不知道蘇銘怎麼來的,隻聽見他很凶的對那小護士說:“怎麼回事兒,叫你們護士長來!”他可能覺得我被紮疼了。其實不是,那時候我的胃正在出血,頭疼欲裂,感覺冷的很。以至於,那醫生問我怎樣的時候,我都不怎麼能說出話來。更重要的是心痛,痛的覺得疼死算了。

不知道第幾針的時候,那針總算是紮上了,感覺有涼涼的液體從腕間經過,我不禁:“呀///”了一聲。

蘇銘很快用手握住我手邊的那段輸液管,示意讓小猴子去找玻璃瓶盛些熱水來。

後來,我媽和我爸也過來了,那時候我剛紮上針不久,還是很疼,我蜷縮在被子裏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按在肚子上,蘇銘不停的把我的手拿出來。看到一臉嚴肅的我爸,我才忽然關心氣自己在哪兒。

我起身想要拔掉針管被蘇銘按住:“你幹嘛?”

“我///”

“這裏不是軍區醫院。”他說。

我這才躺下,沈浩岩帶著藍冰回來這段時間,我們已經是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現在我又因為喝酒喝的胃出血住進了醫院,說出去,爸爸的麵子恐怕過不去。還是蘇銘知道我。

我媽詢問了醫生後,走過來,幫我掖被子,那一刻看著滿臉辛酸和憔悴的她,我是內疚的。我爸問完醫生後就走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剛毅不屈的許部長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哭了。很多年後,當我經曆了人生的種種傷痛和坎坷後,他說:“雪兒,爸爸對不起你!”那句話和他的兩鬢銀發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漸漸覺得不再那麼疼了,後來便睡著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了。蘇銘趴在床邊已經睡著了。想起很多年前我讀高中時發燒輸水,他也是這樣趴在床邊就睡著了。那時候他還是板寸,摸上去像刺蝟一樣,他醒來還說“別把我的發型搞亂了……”我不禁把手伸過去,還沒碰到他,他就醒了。

“怎麼樣還疼不疼?”

“不疼了。”我搖搖頭。“我媽呢?”

“我讓她先回去了,太晚了。你餓不餓?”他起身從保溫桶裏盛出一碗粥。

我伸手接碗,卻被被子絆倒輸液管,不禁“哎呀”一聲。

“我來吧!”他把我的手放好,略帶強勢的說。

看著眼前的蘇銘我心中有莫名的哀傷。我們三個到底是怎麼了呢?

“怎麼了?”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

“真好吃,你做的?”我笑著說。

“你喜歡,我也可以經常可以為你做!”他頭也不抬的說。

我笑笑繼續喝粥。

“藍血,聽你爸爸講過那些老革命的故事嗎?”蘇銘問。

“打仗的故事嗎?”

“不要以為老頭子們就知道打仗行軍,他們也是人也有年輕的時候,其實跟我們差不多,就像你爸爸和你媽媽!我們家老太太和老頭子。”

“你是說蘇伯伯嗎?快說來聽聽!”我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是啊,別以為隻有你們家許部長是個有情種。當年我家老爺子還是個年輕小夥兒,仗著是大院子弟也不好好學習,整天就知道瞎混,後來在電影院遇到一個姑娘,老爺子當時就看傻眼了,後來打聽道姑娘是個大學生。回家後立馬就決定要洗心革麵跟姑娘縮小差距,第二天我爸就穿著軍裝去了姑娘的學校,沒過多久,他就成了姑娘的男朋友,為了能給她一個像樣的未來,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連我爺爺都覺得那姑娘簡直是我們家的福星。姑娘快畢業那年,老爺子去了前線,說是等他回來了就娶她過門。可是等他回來她卻已經嫁了人。老爺子一怒之下就娶了文工團的台柱子,就是我媽!我六歲那年,老爺子帶著我們到上海出差,吃過晚飯出來散步的時候,途經一個書攤,攤主是個很漂亮的阿姨,老爺子愣是站了半天沒說出話來。我媽帶著我先上了車,晚上我爸在院子裏一直坐到深夜,回來後,他對我媽說他不會離開我們母子。那後來沒多久,那女人就因為胃癌去世了,她一生無子,亦沒有嫁人,死的時候孑然一身。她曾經是上海一位銀行家的女兒,父兄早已遷居國外。她改變了我父親的一生,卻終究因為身份懸殊不願意影響他而選擇孤苦終老。我爸每年都要去上海小住幾天,我想那大概是她的忌日或是生日吧!我爸說他一生都不會忘記她,但那並不影響他對我們母子的眷戀。還有,你奶奶其實是你爺爺的第二任妻子,他的第一任妻子在反掃蕩的時候犧牲了,他們是在戰場上結的婚。他叫駱遠藍。所以你爸爸叫許遠衡,你叫許藍雪。中間那個字是你爺爺取的!所以他總是喜歡叫你藍藍!”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從來沒人跟我說過。

“老爺子告訴我的!人生變幻無常,很多人就算是一起經曆了生死,最後也未必能夠在一起。但那並不影響愛的綿延。”

“他想告訴你的其實是,不要犯傻!”我撇過頭去說。

“那你呢?整天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很好嗎,你考慮過身邊的人嗎?難道你一生都要守著一份感情終老嗎?不惜傷害自己和至親的人。人生還有很多事值得你去奮鬥和付出,感情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我……對不起!”那一刻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

“跟他好好談談吧!”蘇銘拍拍我的頭起身離開。

“不了,你告訴他讓他安安心心的結婚吧,我祝她們過的好。還有,謝謝他的粥。”

“他的車已經在下邊停了一夜了。”蘇銘說。

“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在我來醫院的路上,我甚至希望,我得的是不治之症,那樣他是不是會回到我身邊。可是現在想想真是幼稚,你說得對,他已經是別人的了,我不能之為了一份感情活著。既然改變不了什麼,又何必再見。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我還是忍不住來到床邊,他得車就停在路燈下,能看到車門外散落得煙頭,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他站在學校門口等我得情形,就那麼隨意的靠在車門上,

帥的如七月的流火,那麼炙烈炫然。我多想像從前一樣跑過去抱他。可是,他已經是別人的了。

我看到蘇銘上了他的車,他們或許在聊些什麼。他一直在抽煙。一根接著一根。過了一會兒,蘇銘走了,路燈也關了。我看到那一閃一閃的明火,遙遠的就像星星。我拿起手機:“我等了你那麼多年,這一夜的守候算是你還我的,我們兩清了,你回去吧,不必再等,祝你們過的幸福!”發完回到床上,不能改變的事,隻能去接受它。愛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