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眼角的淚水也早已凝固,零碎的布料也遮掩不住我破碎的身體。而歌舒朗依舊衣冠楚楚,豐神俊朗,他施舍般用他的外套蓋在我的身上。
我蜷縮起身體,挪至壁邊,淚水再一次傾瀉而出。
他默默地守在我的身邊,伸手想要拭去我眼角的淚水,我驚恐的退後,雙手環抱,低頭害怕的默念不要過來,不要……
我聽見他柔柔的輕喚我的名字,如同做錯事的孩童一般,聲音裏透著恐懼和忐忑:“青蓮,青蓮,跟我回去……”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拚命的搖頭喊:“求你,不要。”
我不停的發抖哆嗦,抗拒著歌舒朗的靠近,我想要躲,想要跑,想要逃離這個令人惡心的地方。我發了瘋一樣推開歌舒朗,不顧衣衫襤褸,拚命的奔向洞口,仿佛那裏就有天堂,可以得到救贖。然而奔赴外麵的是另一個地獄,血腥,殘忍。
我看見陸鋒一行人被捆綁著跪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他們如同被待宰的羔羊一般無助。
我矗在那裏一動不動,所有的支柱一瞬間崩塌,我跪倒在地,看著天空,它不再是湛藍的,隻是無邊無際的灰暗。
歌舒朗追出來,抱起我,帶我回了他駐紮的營地。
我如同木偶一般在阿桐阿木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洗蔌吃飯,我的眼神空洞,身體任由擺布。就這樣端坐著,坐的筆直,封閉所有的感官,逃離紛擾的世界。
歌舒朗來時,天已經暗下來了。我依舊保持著下午的動作,目空一切,仿佛已經坐化,沒有一絲的變動。他在我麵前動著嘴巴,可我什麼也沒聽進去,就像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他讓阿桐阿木拿來了飯食,喂我吃飯,湯匙碰觸我的唇,我慢慢張嘴,食物在我嘴裏,猶如嚼蠟,怎麼也咽不下去,我就一直嚼一直嚼,他沒有發火,靜靜的等著我咽下去。他細致的換了一碗湯舀了一勺吹了吹遞至我唇邊,我張嘴,卻全部流了出來,他拿出帕子為我擦拭。此時有人進來向他彙報:“殿下,沒有發現林子潺的蹤跡,是不是……”
歌舒朗揮了揮手,沒有讓他再說下去。在聽到林子潺時,我的眼神動了動,手指也不自禁的攥緊,很快的,我又恢複如初,放空一切。
他放下碗,深瞳微微一眯,仿佛日色流動,就在我以為他爆發時,他突然近乎哀求般低訴:“青蓮,求你了,不要折磨自己了……”
他講了很多很多,什麼第一次與我見麵,到宮中再次相遇,訴說遙遠的過去和憧憬美好的未來。
就這樣他說他的,而我依然無動於衷,我以為不關注一切,心痛的感覺就不會在,可是為什麼,越是不想在乎,越是所有的記憶一次次的重演。
最終眼睛酸澀難忍,淚水順著臉頰晶瑩落下。
他看見我有反應了,捧起我的雙手,眼底有掩飾不住的喜悅,他說:“青蓮,你並不是那麼厭惡我的,對不對。”
我收回自己的手,默默的看著他說:“歌舒朗,你殺了我吧。”
他愣住了,對於他來說,他的幻想在一瞬間被我抹殺,一句話如同把他打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急著道歉,想要得到我的原諒,可是這輩子,除了恨,對他,我不會再有任何的感情。
他說:“青蓮,怎樣,你才會原諒我?”
我笑了,笑的絕望說,“除非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