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道人麵露困惑:“按理說的確不可能。那天我正在煉製一種上乘療傷藥,名叫血手佛……”
“血手佛!”周笑隱隱猜到了什麼。
“這種藥材極其罕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青鬆道人將它購入後,告知於我。我這些年諸事無欲,唯獨對藥學越來越上心,遇上這種稀罕藥材,自然忍不住開爐試煉。”畫骨道人說道。
“青鬆……又是他!如果我猜得沒錯,那應該不是血手佛,而是一種極像血手佛的藥材,名叫吸魂草!”
周笑取出妖獄咒穀河岸邊采到的三瓣血色異草,又將血手佛和吸魂草的區別一一說與畫骨道人。
畫骨道人越聽眼睛越亮:“周笑,沒想到你的見識竟然如此廣博,連這等異草都知道。不錯,那藥草和你手中的這株吸魂草一模一樣。”
“吸魂草無論外形,還是功效,都極像血手佛。不同的是,在它煉製過程中,會產生一種特殊毒性,使人走火入魔,甚至瘋癲而死。這也是藥坊學徒被妖獄咒穀‘詛咒’的原因。”周笑道:“總而言之,這又是青鬆道人的陰謀。他為了一己之利,竟用這種手段迫害閣主!實在是卑鄙無恥!”
出乎周笑意料,畫骨道人並沒有流露出憤怒情緒。
“閣主,你就不想報仇嗎?”周笑問道。
“報仇?”畫骨道人沉默片刻,苦笑搖頭:“如今的我,又能拿什麼來報仇?道武選拔後,他就能如願以償,獲得原本屬於我的權杖積分,成為藥坊權杖了。周笑,往後你也不要再稱我閣主,就喊道人吧。”
“他不會得逞!他做了這麼多十惡不赦的事,天理不容!”周笑喊道。
“孩子……”
畫骨道人聲音突然變了:“我已經輸了!你明不明白!我輸了!”
周笑愣住。
“我……我不該對你吼。”畫骨道人身體一顫,仿佛泄了氣的皮球軟塌下去,蒼老的臉上寫滿苦澀和落寞。
“沒什麼,閣主。”周笑低下頭。
“孩子,你是個好孩子。可你真的以為,道人我甘心這樣?”
“我不是不爭,是爭不過啊!這世上,從古到今,有誰不在爭?不在鬥?”
“可我即便不爭,他青鬆也不會放過我。如今我更是一敗塗地,就算不甘心,又有何用……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經接受現實了啊。”
周笑拳頭握緊:“不可!閣主你不可以灰心!那青鬆隻不過是一個陰險小人,隻要閣主你好起來,他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沒有用!”
畫骨道人看著周笑,笑了:“所以……更沒得爭了。不僅是我,你也不許和他爭鬥。他知你救了我,定會拿你泄憤……然而,我畫骨就算拚了這身老骨頭!就算再死一次!也定會保你平安離開天鷹學院,不會讓他得逞。”
周笑複雜地看向畫骨道人。
老人不僅失去了武技天賦,失去了曾經的風華,更是在多年的壓迫欺辱下,失去了修者本該有的榮耀與信念。
以及……尊嚴。
周笑並不是無法理解,他隻是單純地感到失望,悲哀。
他實在無法接受,慈悲善良如畫骨道人,因為青鬆這樣小人的壓迫、欺辱、設計陷害,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最終不得不灰溜溜逃離天鷹學院。
他更不甘心自己也這樣妥協。
“道武選拔,已經開始了吧。隻要青鬆的學員獲成為第一,他就能順利獲得我的權杖積分。從此,藥坊便是他的天下。”畫骨道人淡淡一笑,眼底的不甘在說出這句話後徹底蕩然無存,隻剩自嘲和落寞。
“這樣嗎?”周笑仰起頭:“我明白了。就算閣主放棄,我也不會讓青鬆那個王八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