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接到虎頭山的人帶來的一封信,袁野對那上麵的筆跡實在太熟悉了,正是師父陳玄子的親筆書信,大意是有很緊急的事情,要袁野去以前傳授他功夫的地方找自己。
陳玄子雖然傳授了袁野多年的武功,但是他除了對武學有近乎狂熱的追求,對別的都看得比較淡散,不喜入俗世與人來往,所以他都是在虎頭山上一僻靜處教導袁野,來去都是一陣風,事先毫無征兆,來時就往袁野的房間投一封信,走就走了,最多在自己的住處留下書信而已。
而這次陳玄子一走幾年,袁野下山他並不知曉,這信到袁野手裏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年,正是他們動身去京城走後不久的事情。
虎頭山上袁野和父母的屋子雖然還是依舊保留著,但是平常也沒人去,因此也沒人瞧見這信,隻是馬上就要過年,留在山上的人幫著在打掃屋子時才發現了此信。
陳玄子在信裏要見袁野的心情很急迫,可是這信偏偏這麼遲才到袁野的手中,當即他來不及說什麼就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直奔虎頭山,想見到師父迫切的心情夾雜著喜悅和惶恐,換來的卻是陳玄子已然離世的噩耗。
夏飛胭將袁野的頭抱在懷裏,知道自己勸說也沒什麼用,不如安靜地聽他述說宣泄。
原來陳玄子練功意外地走火入魔,自知大限已到,急招袁野去要交代一些未了心願和事宜,誰知道一等數天都不見他的蹤影,隻好將後事寫於書信上,將自己封在虎頭山一處洞穴中,等待袁野來見自己的那一天,然後悄然坐化。
袁野不停地自責沒有能及時發現師父的信,讓師父在等待中孤獨淒涼地死去,說到懊悔處,他那壓抑而悲痛地哭聲讓夏飛胭心疼不已。
夏飛胭抓住他的手:“野哥,你聽我說,你師父他有沒有責怪你?”
“沒有。”
“他都知道生死由命,沒有怪你,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師父交待了什麼事情,你就盡力幫他辦好,讓他在天之靈得到安息才是你最應該去做的。”夏飛胭一次又一次幫袁野擦去淚水。
袁野嗚咽著點頭,象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喃喃地說:“胭胭,千萬不要離開我,父親,母親,師父都一個個走了,我隻希望你能永遠和我在一起,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回到你的家鄉去再也不回來。”
那次暴風裏夏飛胭拚命要去那棵大樹,異想天開地想被雷劈回去,在袁野的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他不清楚夏飛胭的真正來曆,卻知道她肯定來自遙遠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如果要用這麼奇怪的方式回去,肯定回去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想法隨著兩人感情的加深,本來在他心裏已經漸漸淡了,現在師父突然地離世,觸動了袁野內心最脆弱的地方,不由深深恐懼夏飛胭是不是也會在某天就在自己的生命裏消失從此不見。
夏飛胭聽到袁野的話,心裏又酸又甜:“野哥,我不離開你,一輩子都不離開你,我會永遠陪著你,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袁野得到夏飛胭的承諾,稍許安了點心,依戀地將頭埋在夏飛胭的懷抱裏,抱住她柔軟的腰肢,聽著寧靜夜色中夏飛胭平穩的心跳,感受著她充滿深情的撫摸,心緒慢慢地一點點平靜下來。
兩人直到快天明才相擁著沉沉睡去。
過了幾天出了太陽,雪化了,袁野將弟妹和杏兒,杜子騰,夏飛胭都召集到一起,說去祭奠父母。
自從袁野知道陳玄子死後,一直悶悶不樂,夏飛胭覺得出去走走也好,當即備了馬車,六個人坐在車裏顯得親熱而不擁擠,大家都說說笑笑,唯有袁野挨著夏飛胭坐著沉默寡言,心事沉重的樣子。
馬車上了虎頭山,來到虎頭寨,裏麵的人出來迎接,寒暄了一番,休息了一會,大家從寨子出發沿著山間小路走了一程,來到一片開闊地,四處草木凋零,飛鳥罕見,卻是麵向廣闊的天空,背依山巒的好地方。
兩座墓碑相依而立,雖然有點淒清,卻也有一番依戀的味道。
袁野帶大家給父母磕了頭上了香:“父母大人在上,袁野今天帶弟妹來看望你們了。”
袁野把這大半年下山後的事情大致給父母交待了一番,好像他麵前立著的不是兩座墳墓,而是活生生的兩位老人站在自己麵前一般,說完這些,袁野拉了夏飛胭的手說:“現在我成了親,娶了胭胭這麼個好老婆,猛子和芬也都馬上要成親,各自有個好歸宿,我算是完成了當年在此向爹娘發下的誓言,將弟妹撫養長大,讓他們過上快活的日子,猛子很快也要做爹了,袁家後繼有人,我也對得起爹把我當親生兒子撫養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