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看的明白。”
“我若是看不明白還能活?!大哥看的比我還明白,所以從未在人前出現過。三弟,便沒這麼幸運了,不過我也顧不上他了,事實上他如今倒好了,再怎麼樣都不會招人恨了。嗬嗬,多麼可笑的皇家!”衛方勉眼神望著遠處,一片沉痛,卻突兀的笑了幾聲,雅間莫名多了幾分蕭瑟寒意。
“你說這些,是在提醒我?”衛曦之挑了挑眉,眼睛眯了眯,寒光閃閃。
“我提醒你做什麼?這些事你還不清楚?我隻告訴你我的立場罷了!我,大哥,三弟,都已經沒有了承繼大位的資本,我們隻想活命罷了,至於你要做什麼,我能幫的一定幫!就是如此!”衛方勉說完,向衛曦之攤攤手,眼神絲毫沒有躲閃。
衛曦之探手拍了拍他的肩,站起來在雅間轉了幾圈,什麼話都不再說,從懷裏掏出一塊橢圓形白玉佩,丟給了衛方勉。
衛方勉伸手接過,愛惜的摩挲了幾下,重新掛在自己的腰帶上。
等他慎重的掛完,再抬頭,卻忽然笑了,酒窩深深,又恢複了那往日輕浮不羈的神情:“就這麼幾句話,便換回了我的寶貝?曦之,你還真不經事啊。”
“嗯,是啊!那趕緊給我把賀歲宴的事再說說吧,否則我可要拿回來了。”衛曦之也恢複了以往的閑散模樣,又在榻上歪坐下來。
衛方勉笑嘻嘻的也去靠近他,手搭到他肩上:“可是曦之,你先跟我說說,你那個小丫頭,到底是怎麼讓我開的暗道?好奇死我了,我實在想不明白啊!說說?啊?算哥哥我求你。”
衛曦之抖抖肩,抖落他的爪子,微皺了眉說:“我若是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可相信?”
衛方勉看著他認真地臉,慢慢收了笑:“你是說真的?”
“真的。”
“……那,這麼有趣,你……能把她借給我玩幾天嗎?”
“滾!”
~
雪下了一天一夜,厚厚的積在院子裏,映得這尚還是淩晨的天色,也無端白亮了幾分。
慎王府裏人影晃動得如魚遊淺水,來來去去的穿行,卻又鴉雀無聲,無端的讓人覺得壓抑。
衛曦之一身深紫色親王袍服,胸前背後蟠龍繡紋栩栩如生,一根明黃滾深紫邊的腰帶緊束袍服,更顯得他身材挺拔修長,隻不知道他今日在臉上塗了什麼,平日便白皙非常的臉色更加慘淡,怎麼看怎麼的一臉病容。
偏偏他五官俊美,即便如此顏色,也無損他那飄逸矜貴的形象。
倒是他此時寒著張臉,看著窗外不知想些什麼,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令一眾下人們愈發戰戰兢兢的伺候著。
忽然,銀安殿外腳步一陣紛雜,門口的丫鬟齊聲唱誦著:“給太妃娘娘請安。”
衛曦之這才回過頭去,望向門口。
已經有丫鬟打起了簾子,慎王太妃阮氏披了件紫貂鬥篷,在清明的攙扶下,低頭往內室而來,衛曦之趕緊迎了上去:“母妃!母妃怎麼來了?”
阮太妃抬頭,對上衛曦之有些擔憂的眼眸,慈愛的笑了笑,衝一旁擺擺手,一眾下人識趣的都退出了門,隻有清明站去阮太妃身後,幫她解了鬥篷。
阮太妃接了衛曦之伸出的手,默默地跟著他坐到一邊榻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他一會,才說道:“在一個府裏住著,倒十天半個月見不到,這次更好,娘似乎有一個月未曾見你了,你倒是說說,娘怎麼能不來看你?”
清明正捧了茶上前,衛曦之忙接了,親手遞給阮太妃。
見阮太妃擺手,衛曦之把茶放在一邊,才笑著說:“最近是忙了一些。總有人盯著,我便當不知道就是了。”
阮太妃輕拿過衛曦之的手,慢慢摩挲著說:“娘知道。無非等一下做做樣子就完了!這日子,幾時才是個頭?好在如今你大好了,娘聽東方先生說,你最近都沒有發病了!娘聽著歡喜!我已經重重賞過東方先生了!隻東方先生說,你養著個什麼聾啞小丫頭,這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個小丫頭。上次不是說我……呃,娘,就是那個小丫頭。”衛曦之笑了笑,很是高興的樣子,連那慘白的臉色也好看了幾分。
阮太妃這一輩子,心神都放在這唯一的寶貝兒子身上,衛曦之隻是刹那的歡顏,為娘的心卻光明一片。
她眼神也亮了起來,依舊美貌的容顏綻放出神采,緊握住兒子的手說:“就是上次說的那個小丫頭?你怎麼不讓她來見見娘?”
“娘,這小丫頭,心性有些與眾不同,還有些特別的本事,稍不留神,便會著了她的道。等再過些時日,我明白了其中緣故,再讓她來叩見母妃。”衛曦之自認說的是事實,眼中的寵溺,卻在自己母親的眼裏無所遁形。
阮太妃不禁斜了他一眼,佯怒道:“一個小丫頭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你是擔心娘對她不好嗎?曦兒,她若是真對你的病有助,即便將來給她個側妃的名分,娘也是肯的。你怕什麼呢?!”
側妃?
給糖兒?
衛曦之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話,心中老大不自在起來,腦中響起唐七糖的話:人都是平等的,平等的……
衛曦之趕緊擺了手,岔開話題:“娘,說這些為時過早,隻要那人在一日,我成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說吧。娘這大早的過來,是有事吩咐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