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曦之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纏繞在陽光裏,有些讓人心安的鬆柏清香,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遠,有些淡,卻又清晰分明,隨著他的心跳聲一起傳進唐七糖耳裏。
唐七糖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恍惚,是不是陽光太刺眼了?自己看見的都是幻影,還是這男人流血流得傻掉了,盡說廢話!
別逃了?留下來?陪著他?以後?
這些……可能嗎?
一個古人……這麼說……可能嗎?
留下來,傻傻的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想得美!
唐七糖忽然掙紮著坐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身下的男人,感覺真好啊!
“喂!別說廢話了!你要是想死,你就繼續說廢話,你要是不想死,我便幫你止血!”
“咳咳,咳咳!糖兒,你,你輕一點!你……弄疼我了!”男人忽然咳嗽起來,些微帶著血沫的話語還在嘴邊吹起了泡泡,這丫頭,真要命呀,哪有這樣在男人身上扭動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唐七糖卻不再理他,一下子跳下榻,去淨房端了盆冷水,幫衛曦之清理起來。
水,很快變成血紅血紅的,實在很慘的樣子,擦了好幾次,才把臉上頸上的血擦完,榻上衣服上的都不能管了。
唐七糖又拿了條厚布巾,浸了冷水,‘嘩’一聲蓋住衛曦之的半張臉:“捂住!”
衛曦之可憐巴巴的眨巴眨巴眼,聽話的捂住。
“起來!坐直!頭下來一點!”小丫頭又下命令。
“為什麼要起來?”衛曦之的聲音甕甕的在布巾下傳出來。
“有助止血。”
“為什麼起來會有助止血?”
“叫你起來就起來,那麼多廢話!”
“然後呢?”
“捏住鼻子。”
“然後呢?”
“慢慢吸氣,慢慢吐。”
“你怎麼知道這些?”
“別廢話!”
“……糖兒,我疼……”
“……一會兒會好的。”
“糖兒。”
“幹嗎?”
“沒事,就是叫叫你。”
“……”
“糖兒。”
“又幹嗎?”
“我很開心。”
“……神經病!”
“糖兒,過些日子,我帶你出去玩。”
“……嗯。”
“我們去別人府裏揍人,贏銀子!”
“再下春藥!搶地契?”
“好!”
一邊瞎掰著,一邊捂住鼻子,衛曦之的血總算止住了,隻是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子血腥味,榻上榻下都是血,衣服更是不能看。
唐七糖抱胸看著拿下了布巾的衛曦之,努了努嘴,說道:“是你讓我打的!別秋後算賬啊!”
衛曦之手裏拿著個挺細巧的靶鏡,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皺皺眉,輕吸了吸鼻子說:“別告訴人是你打的。”
唐七糖不屑了:“我又不是傻子!”
衛曦之丟下鏡子,站起來:“走,我送你去你的院子。這裏要清理,不能住人,沒得熏了你。”
看著他那渾身鮮血的樣子,唐七糖似乎看見自己前世裏某些闖禍後的情景,心裏還挺歉意:“……你,還是歇著吧,我自己走。”
“不,你才剛好一些,別累著了,我抱你去。”
“你神經病啊!我自己走。”
“外頭還冷呢,我抱著你去。”
“你……你是不是受虐狂啊?”
“那又是什麼意思?我就是想抱著你。”
“……我說衛曦之,你現在比我傷得重吧?你,你,你什麼毛病啊?”
“糖兒,你剛才打了我,我是傷得挺重。所以,你安慰一下我,讓我抱一下,好不好?”
“……”唐七糖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這樣的話,裏麵到底是什麼邏輯關係,她也已經有點懵。
衛曦之卻不管她一臉懵懂的樣子,一彎腰便抱起了她,還體貼的在一旁扯過一條錦被,半包了她,就向外麵走去。
殿宇大,出了暖閣再轉才出掛著簾子的殿門。
站在門口等著的婢女趕緊撩起簾子,卻在偶然間撇見衛曦之的臉時,驚訝得忘記了垂頭。
一路出來,無數下人、侍從們的眼裏閃過大大的問號,卻都無聲的垂下頭,不敢出一聲。
月兒緊跟在衛曦之身後,偷偷看一眼慎王爺那血跡斑駁的衣服,再偷偷看一眼安然躺在他懷裏的唐七糖,無法理解的也埋下了頭。
陽光燦爛,風吹過來,已經帶上了暖意,哪裏會冷?衛曦之卻還是小心的將唐七糖抱得緊貼自己,快速的向那個近鄰銀安殿的小院走去。
才幾日沒有回來住,唐七糖看著自己這住了幾個月的房間,竟然很有親切感,好像自己已經在這住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