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糖沒出聲,朱檀也不出聲,先放好他那十分寶貝的包袱,才努力爬到了車上。
唐七糖在他背後撅了撅嘴,終究,還是不想再說什麼了。
也罷了!一個殘疾老人罷了,不是說三百裏嗎?既然答應了你,我便送君三百裏吧!
唐七糖一躍上了車座,趕起了車,半老的棕黃矮馬溫順的開了步。
陽光剛剛透過雲霧照下來,清晨的小鎮子安靜平和,“駕!”唐七糖輕甩了一記鞭子,馬兒便得得兒的加快了速度,朝著西南方向而去。
而慎王府的密室中,衛曦之幾乎徹夜未眠,地下鋪著的那張牛皮勘輿全圖,已經打開了兩日有餘。
他一身淺紫的絲袍,似乎帶著外麵花園裏,春日繡球花的雅致,卻終究在這隻有昏黃燈火的密室裏,蔫蔫的有些暈黃。
他的目光,時不時的從案頭堆積的密報裏抬起,再看一眼地下那勘輿圖,卻總是隻在一個方向打轉。
黑蛟偷偷的看一眼衛曦之,高大的身子沉了沉,默默無語。
衛曦之卻出聲了,聲音有些沙啞:“宮裏的人怎麼說?”
黑蛟趕緊站出來:“回王爺,三日內定會讓陳襄來王府走一趟。”
“藥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隻是王爺,太妃哪裏……是不是,是不是說一聲……”
“我自有分寸。著令鷹木旗各處的信函發出去多久了?可有回複?”
黑蛟暗自抿了抿唇,這問題,今日王爺已經問了三遍了,但他還是答道:“回王爺,已經發出去兩日了,未曾有回音。”
“繼續找。……讓鷹旗的人放下手上所有的事,短期內隻負責找人!木旗的人也要留意,尤其是西南方向的,所有暗樁都要知道唐姑娘的大致身形,體貌特征!有任何疑點都要報來!當然,還有東方無忌的事也一樣!”
“是,王爺。可是王爺,那個,那個,這樣兩旗其他的事便顧不上了,王爺這樣做……那大事……”守著衛曦之這麼些年,黑蛟心中,還是知道自己主子的為人的,有些事,隻要的確為他著想,他還是聽得進去的。
可這次,衛曦之沉默半晌,卻說得:“黑蛟,大事……你可知道,我若是找不到東方無忌,便還是個瘋子,我若是找不到唐姑娘,便一輩子是個瘋子。”
“王爺!那您當日還放走她!我就說不能放嘛!”
“可我若是不放走她,她或許會變成個瘋子。”
“呃,這……”
“黑蛟,別再多問了。快去準備,三日後,我們必須起程,我們必須找到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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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襄對於來慎王府,真是心裏一百個不情願的事!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皇上的心中怎麼想,自己多少猜到一點,而皇上派自己來,多少說明皇上信得過咱家,那,這慎王府再是個瘋子窩,我也隻好來走一走了。
慎王府真大啊,大得讓人覺得冷清,慎王府真安靜啊,安靜得讓人心慌。
陳襄扶著小太監,隨著門房往府裏走著,腳腿肚子卻有點打轉,想到上次來,那瘋王爺啃手指的樣子……呃!陳襄不禁放慢了腳步。
領路的門房回頭,很是客氣的笑著,說道:“陳公公辛苦了!還要再多走一段呢,如今,王爺不住在銀安殿了,暫時住在後麵的懸月軒裏呢!”
“哦?這又是何故啊?王爺好好的正殿不住,住到後麵去了?”陳襄滿腹狐疑的問著,身子還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
門房繼續笑得無害,也無知,隻說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們許久沒見王爺了,實在不清楚主子們的事。但太妃親自讓人來傳的話,說以後王爺都住在後麵了。”
“哦?這樣啊!小豆子,快給這位小兄弟看賞啊!沒眼色的。”陳襄挑了挑眉毛,皮笑肉不笑的吩咐自己帶來的小太監。
小太監趕緊在荷包裏掏出一錠小巧的金錠兒,丟給了門房,挺有範兒的說道:“快拿好了!我們陳公公的賞可都是好東西。”
門房高興的接了,諂媚的行了禮,便四下看看,又說道:“多謝陳公公賞賜!要說咱們慎王府,可實在是太少賞銀拿了,別說像公公這樣的金子了!公公有什麼要差遣的,隻管吩咐呀?”
“嗯!是個懂事的。慎王爺搬到後麵院子住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