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人,以藝為生,以藝為榮。
越是厲害的,便越是簡單,因為他們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在其他東西上,全身心都投入了手藝。
宋春林就是其中之一,說好聽點是耿直簡單,一切都不掩飾,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
在清楚江辰的意圖後,宋春林感覺有些慚愧,活了半大輩子,手藝輸了不說,連人品也輸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根本來不及仔細思索該怎麼彌補,兩眼直囧囧的盯著江辰,耳朵豎起來,不漏過任何一個字。
“張家的泥塑,與惠山泥人差別很大,他們更注重寫實,造型容貌,色彩搭配,都極力追求更像現實,我非常喜歡這點。”
“而惠山泥人則完全不同,你們更講究光鮮亮麗,意圖捏造出最吸人眼球的泥塑,太過外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派別,你硬生生拿來放在一起,宋大師,你現在真的做得到嗎?”
宋春林老臉一紅,一句話反駁的話說不出來,認認真真的聽著江辰教訓。
真正的手藝人,本心都不壞,達者為師。
你手藝好,我聽你的,隻要能讓手藝提高,別說教訓了,受點委屈都可以。
江辰笑了笑,正聲道:“惠山泥人,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所謂的新、清、齊、爆”四字訣,也僅僅是最普通的概括,什麼時候你能有了屬於自己的理解,你就可以自傲了,在之前,先練心。”
眾人聽得雲裏霧裏,半明不白,不過也知道江辰在點撥宋春林,沒有人出聲質疑。
宋春林點頭,今天他對自己最大的認識,不是手藝,而且心。
“最後一句,惠山泥人的手捏技藝與彩繪裝飾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關係,並不是你所認為的前輕後重。”
說著,江辰拿起春牛泥胎,開始描繪起來,一筆一畫,一色一調,自然出奇。
宋春林本來還在認真聽著,突然看到他居然沒有陰幹直接描繪,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哪怕是剛剛接觸泥人的學徒都知道,必須要陰幹才能描繪著色,不然會破壞表體,導致前功盡棄。
可現在……
宋春林愣愣的伸出右手指著,嘴巴一張一張的,想說話又顯得非常糾結。
他不相信江辰不明白,這種反常的舉動,隻有一種可能,江辰已經有了自己的獨特製法。
雖然很難以置信,但這能這麼告訴自己了。
“別想太多,我不過是加快了一點點陰幹時間而已。”江辰笑了笑說道。
宋春林一愣,忍不住走上前去仔細觀察,然後直接蒙了。
居然真的已經陰幹了!
從塑型完畢,到現在也沒有三四分鍾吧,這麼快?
“明白了吧,泥塑雖小,可進步空間卻很大。”
“江大師,謝謝!我會履行賭約的。”
宋春林鄭重鞠了一躬,眼神中閃爍著渴望,但卻沒有開口求教,拿起自己做的春牛,直接帶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辰置若罔聞,像是沒聽到一樣,任由他們離去,絲毫不擔心他會違約,或者,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一口氣將泥塑完成,栩栩如生,亮麗的色彩,靈動的神韻,看著如同一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