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無名卻端坐不動,手裏捧著那本泛黃的日記。
也許昨日在104號房間的情深一別,對他來說隻是一種憐憫,一種對死者的安慰,可是當告別靜靜,離開104號房那一刻,他的心卻多了一種痛,一種牽扯心肺的痛。
昨晚他一夜未眠,一直在看那本隻屬於靜靜的日記,記錄了她短暫生命的日記,今天一上車他依然還在翻看著日記,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過去,一點一滴的體會感受著字裏行間透出的一個青春少女的每一個心動,每一個夢想,每一個期待。。。。。。
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美麗夢想的鮮活生命不斷在他眼前跳動,微笑的麵龐,沉思的目光,燦爛的笑容,輕盈的奔跑。。。。。。
每一種心情,每一個舉動,每一個活力瞬間。。。。。。都一幕一幕在他眼前出現,又在他眼前漸漸模糊,模糊在他淚眼朦朧的眼光之間。
因為同情,因為憐憫,他吻了她,在她靈魂彌留一刻。
輕輕一吻,化解了她心中的怨,讓孤單而去的年輕生命裏多了一段緣,一段生死之間的緣。也給他靈魂深處種下了一顆種子,在讀懂她,深入她內心,了解她短暫生命的過程中,這顆種子開始發芽,生根,開始綻放出美麗潔白的心花。。。。。。
他不是善於表達的人,但他有一顆善於感知的心,可以感知天地人情的善感的心。
。。。。。。
二十幾年過去了,老張已經真的成了老張。一頭蒼白的白發,麵色滄桑,目光雖然已有點渾濁,透過渾濁的眼神,目光深處卻多一些智慧,一絲透徹。恍惚間他身上似乎已多了一層神秘的風采,屬於大師級的風采。
“無名,回來了。”老張靠在院子裏的破舊靠椅上,目光讚賞的看著高大硬氣,一身正氣的兒子。他沒有讓他繼承陸家家族事業,而是把他培養成一個正氣淩然的警察,一個堂堂正正吃公差飯的公務人員。
這在舊時代,無名現在就是做了官,光宗耀祖啊。
“嗯。”無名應了一身,躺在了另一個靠椅上,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無名,出了啥事?”老張渾濁的目光,透出一絲關切,身子也端正起來。
“我看到了二丫,那個十二年前搬走的黃家的女兒。”無名語氣充滿了悲哀。
“是嗎,是不是她出事了?”老張麵色暗淡,淡淡的說,絲毫沒有一點驚訝。
“爹,你怎麼知道?”無名立刻坐立起來,驚奇的看著老爹。
“哎,十二年了,她終於還是沒有逃脫溺水的命運。十二年前,她們兩家大人在別人墓地的水脈上挖了一個沙坑,卻把自己的後路挖斷。當年她雖然逃過一劫,卻被嚇丟了一魂一魄,一個丟了一魂一魄的女孩子,能夠再活十二年,也算是一個奇跡。
人世間十二年一個小輪回,她也是在劫難逃,沒有逃出溺水的宿命。這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老張一連串的歎息,觸到心肺,居然不停的咳起來。
“爹,你沒事吧?”無名趕緊起來給老張捶著背,腦子裏卻在思索著老爹的宿命論,他是警察,當然不會相信這些陰陽邪說,但內心深處卻不得不承認靜靜的死確實有點離奇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