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名拖著疲憊無助的軀殼,緩緩的步入了那家靠近車站的小旅館。
失去工作,失去了宿舍,無處可棲的他已把這裏當做了他的家,累了痛了可以臨時休憩的一個小小的港灣。
躺在吱吱呀呀的破舊木板床上,捏著兩張火車票,呆呆的對比著。兩張都是發往蘇州的臥鋪,一張是前天晚上的,已經皺皺巴巴;一張是後天晚上的,嶄新的票麵依然透著淡淡的油墨味道。
那張揉皺的舊車票是他為蘇傾國安排的一條通往生路的車票,可惜他和她都錯過了它,錯過了那一趟逃離的火車。
那麼這張新車票呢?
它能不能讓他帶著傾國殘留的骨灰離開,離開這個他們意外邂逅,慘痛別離的地方,一路護送她回家,了卻她最後的心願?
可是他要以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帶著她的骨灰走?
朋友?同事?甚至是男朋友?可是這些身份都不是他帶走骨灰的理由。
他能不能帶著“她”走,並不是他說了算,而是她曾經的老板,那個曾經掌握著她命運的男人。
蘇傾國已經離開三天了,她的家人依然沒有出現。而在她家人出現之前,作為青雲公司的一名員工,她的所有一切後事處理,都是由青雲公司出麵代為處理。
死者家屬遲遲不肯出麵,而張青雲在這座城市又是一手遮天,這樁離奇的墜樓案已經淡化為一樁懸案,一樁試圖用民事賠償調解解決的過失殺人案。
無名冥冥中感覺到蘇傾國的家屬,墜樓案發生後早已被張青雲事先買通,遲遲不肯出現也是早已協調好的一種策略。
他一定已經承諾了巨額的賠償金,讓她的家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賠償金。在他來說,這筆錢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對出身貧寒的蘇家來說一定是一筆天文巨款。
女兒已經死了,死的人永遠都不會醒來,而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有了這筆錢,他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很有尊嚴的活下去。
既然家屬已被買通,那麼屍體的處理權也一定握在了張青雲手裏,怎樣樣處理一定要征得他的同意。
他對蘇傾國一往情深,對她的死傷心欲絕,他會讓自己帶她走麼?
不管張青雲什麼態度,明天一早自己必須要主動去找他,為了卻蘇傾國的最後一個遺願,他必須全力一搏。他跟張青雲之間,冥冥中似乎糾結著某種牽扯不清的糾葛,在自己離開這座城市之前,他們之間也該有個明確的了斷。
無名輾轉反側,眼前總是不斷浮現著張青雲那張滄桑的臉,捧著自己護身玉一刻的眼神,恐懼驚訝傷感的眼神。
。。。。。。
“啊——”一聲驚呼,輾轉反側的無名,突然坐立起來。
一雙睡眠不足,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手裏的兩張車票,臉上幻化出驚疑恐慌,難以置信的表情。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兩張車票除了發車日期相隔了七天之外,整個票麵幾乎一模一樣,居然都是7車廂007號下鋪。
一張是2007年8月19日21:47發車,另一張是2007年8月26日21:47發車。
這難道僅僅是一個巧合,一個偶然的巧合?
經曆過幾次生死故事的無名,已經預感到這絕不僅僅是一個意外的巧合,其中一定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蹊蹺之處。可是他也隻是一個天生能聽屍語的普通人,對於這種暗藏的玄機根本無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