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七月中,正是流光似火的日子。
可是身在蘇家庭院的無名,卻絲毫感覺不出一絲燥熱沉默,院裏的菜地,花草間總是撲出絲絲涼意,寧靜淡泊的涼意。
偶爾一陣穿堂風卷過,反而有一股清冷的感覺。
無名每天除了打理菜地,清掃院落,大多數時間都是坐在廊簷下的藤椅上,悠閑的看著高牆之上的一方藍天。
傾城一天反而總是忙忙碌碌,不停的修剪整理著她的花園,一遍又一遍。
一日三餐也都是出自她之手,兩碟自種的蔬菜,或清炒,或生切;一碗白米飯,一碗清湯。清淡的飯菜,不但味道清淡,量也極少。
吃慣大碗粗糧飯菜的無名,起初幾日很不習慣,時間久了,也就漸漸適應,漸漸從清淡的飯菜中吃出了一種別樣風味。
那位幫忙的老雇工自從無名來到這裏,再也沒有出現過。
但無名知道傾城說的這個老雇工確實曾經存在,因為院落的地上,菜地的工具上,都留有他的痕跡,手摸腳踩的痕跡。
無名曾經是一個優秀的刑警,捕捉現場痕跡的能力依然沒有退化。
花壇的中央,是一口水井,特殊的水井。裏麵的水清澈而純淨,距離青石井沿一尺深,弱不禁風的傾城輕輕一彎腰,便可舀一瓢水起來。
每天提著木桶給廚房的水缸汲水的時候也就是無名離傾城最近的時候,因為她總是在水井不遠處的花壇忙碌。
一日三餐都是她做好,擺好,然後喊無名吃飯。她自己卻是端著飯菜在正屋內用餐,而那裏是主人的起居之地,無名是雇工,自然不可以進出,何況主人還是一個女孩子。
“無名哥,住著還習慣麼?”傾城依然在侍弄著花,背對著無名。
“嗯,這裏挺好的,涼快,安靜。”無名是個粗人,信口回應著。
“那你會一輩子住在這裏麼?”傾城幽幽的問道,有一種說不出的淒婉感傷。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這個問題無名迄今為止都沒有想過,麵對傾城的詢問,他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他心裏根本沒有答案。所以他無法回答。
“一年後,你就可以離開了!”傾城淒婉的說著,蘊含著無盡的憂傷。
“哦?”無名驚疑的應諾著,一臉茫然。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一年後我可以離開?那蘇小姐呢?你怎麼辦?”無名終於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說出了他對傾城的關切。
“我也會離開。”傾城淡淡一笑,笑得很美很憂傷。
“如果蘇小姐不離開,無名願意一輩子呆在這裏。”無名鼓足勇氣,堅定的說道,這一刻他已經決定,決定一輩子不離開這裏,一輩子陪著傾城。
“你不屬於這裏,你還有很多事要去做,該走的時候我們都會走。無名哥,我不是蘇小姐,以後叫我傾城。”傾城語氣漸漸淡漠,卻掩飾不住內心深處的一絲溫暖。
。。。。。。
平平淡淡的歲月緩緩流淌,無名已漸漸熟悉這個陌生神秘幽靜的地方。
這個院落的格局也漸漸的熟悉,他跟傾城居住的院落是一個八角形的院落,一共八個門,隻有他第一次進來的那個門是開著的,其他的門都是緊緊的關閉鎖死的。
他進來的那個門外又連接另外一個院落。
如果他猜想不錯,其他緊閉的七道門背後應該也是一個個院落。
那麼那天走進來時的那些節次鱗比的房屋院落,雜亂無章的小巷,似乎也有某種次序,某種相互牽連交錯的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