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而殷切的期待,終於化成了一場沸沸揚揚的雪,江南的雪。
迎著雪花,踏著積雪,在無名的世界裏,傾城第一次出了門,第一次走出封閉的幽禁生活,第一次走進了大自然,一個已經失去生機盎然的大自然。
可她卻是如此興奮,如此開心,居然一路奔跑著,跳躍著,遠遠將跟隨的無名甩在了後麵。見無名落後,傾城居然跑回來,拉起無名的手,牽著他一起踏雪飛奔。
自從一走進蘇家大院的最初一段時間,無名一直無法將傾城從傾國影子裏剝離出來,恍惚間總以為她就是傾國,意外邂逅結下不解之緣的傾國。
經過將近半年的相處,他終於從傾國的影子裏將傾城剝離出來,在他的世界裏,傾國已是一個埋藏心底的痛苦過去。
而傾城已成為他一心守護,用心嗬護的唯一心願。
她的憂鬱,她的痛苦,她的淡漠。。。。。。一切一切都已成為無名心中的一個解不開的結,一種觸摸不到的痛。
這一刻,她牽了他的手。
恍惚中,他的意識又將傾城和傾國重疊起來。。。。。。
在有雪的日子裏,他和她總是相伴在雪地,一天又一天的漫步雪野,一遍又一遍的走著同樣的一條雪地小路,他們踩出來的小路。
傾城就這樣永不疲倦的重複著她的雪地之行,無名毫不厭倦的一直陪著她。
突然有一天,傾城的眼神變得憂鬱,笑容也隱沒。
“傾城,怎麼了?”無名立刻感覺到了傾城的變化。
“雪已在消融。春天就要來了。”傾城幽幽歎息。
“春暖花開不正是踏青郊遊的好時節麼?生命也會因春夏秋冬,四季變幻而更精彩。”無名在傾城的熏染下,突然間也多了幾個文藝細胞。
“嗯。。。我的生命裏隻有冬天。”傾城冷冷的回答,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一隻白皙的小手急忙捂住了她的心口。
無名的話似乎觸到了她心底的痛處,她的心已在痛。
接下來的幾天,傾城漸漸恢複了那種淡漠冰冷,一直窩在暖棚裏,又開始侍弄她的那些花,不再出門。
春天來了,她卻把自己封閉起來,把自己的心也封閉起來。
屋頂雪融,屋簷滴水聲聲。
傾城卻蹙著眉,麵色慘白如紙,那聲聲滴水似乎在敲擊著她脆弱的心,很痛!
無名默默的陪伴著她,忙碌著那一片蔬菜地。
一貫吃得飽,睡得香的無名,最近居然開始失眠,為了傾城的憂傷痛苦而失眠。
他知道她心裏一定埋藏著一種痛,一種不願為人所知的痛。她不說,他永遠都無法了解她的痛,永遠都無法為她分擔這種痛。
躺在空蕩蕩的廂房,恍恍惚惚中,無名漸漸沉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聲音低沉而斷續著,似乎是來自傾城的正屋那邊。
“誰?”無名立刻跳了起來,本能的衝了出去。
一陣冷風撲麵劃過,恍惚中似乎有一道影子從他麵前一閃而過,當他清醒時,除了幽暗夜色,搖曳花影,院子裏一無所有。
那一輪月,已漸漸落了下去,東方已泛起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