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無名將粗糙的餐具放回原位,輕輕的合上了棺材蓋。
水足飯飽的他,唯一可幹的事都是躺在棺材板上透過兩個敞開的窗戶洞看星星,今晚的月兒更加彎彎,彎的隻剩了一個細細的月牙。
無名知道現在已經陰曆七月末,也許明晚,也許後天晚上,月牙就會完全消失,進入了一月中最黑暗的幾個夜晚。
已是午夜時分,月西斜,寒氣漸漸重了起來,石屋的牆壁已凝了一層淺淺的秋霜。
無聊的無名突然心血來潮,跳下來輕輕的推開了身下的棺材蓋。
裏麵的殘留的餐具居然消失不見,已被那隻無形的手取走,明天一早那隻手又會準時送早餐給自己。
無名感覺外麵寒氣重,突然有了一個離奇的想法,躺在棺材裏麵睡覺。
想到做到,他真的躺了進去,石壁雖然很冷,但裏麵密不透風,比外麵頓時暖和了許多,如果合上蓋會不會更加緩和一點?
無名試著從裏麵推動棺材蓋,緩緩的合攏,隻留了一條細細的縫,讓空氣可以進入這個封閉的空間。
冰冷的石棺很快就被無名的體溫和呼吸的熱氣感染,漸漸溫暖起來,仿佛一個狹窄幽靜的避風港,困意襲來,無名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吱呀!吱呀!
無名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緩緩的向下沉,緩緩沉入了一個幽深黑暗,深不見底的垂直空間。
驚慌失措的無名立刻從恍惚的睡夢中驚醒,急忙翻身坐起,就在他坐起的瞬間,眼前一道細細的縫隙緩緩左右分開。
是一道門,一道緩緩打開的石門。
石門的後麵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幽深不見底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石壁上隔一段便凸出一盞油燈,閃動著幽暗陰森的火光。
無名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站起身形沿著麵前的甬道朝甬道深處試探著走進去。
剛走幾步,腳下一滑幾乎跌倒,急忙伸手扶住側壁方才穩住身體,那隻扶牆的手感覺一陣滑膩,無名急忙收手,發現手上粘了一把滑膩慘綠的粘稠物,一股濃重的黴爛味道撲鼻而來,無名急忙甩手,將那堆粘稠物甩掉,伸手在衣服上蹭去了那種滑膩感。
借助昏暗的油燈,無名發現腳下踩著的也是這種滑膩慘綠的粘稠物,腳下的路是一條粗糙的青石路,在雜亂的青石之間已長出了厚厚的一層濃綠。
有了踩到粘稠物差點摔倒的經驗,無名走路格外的小心起來,每一步落腳都要小心翼翼的先踩實到青石麵,下一步才會小心翼翼的邁出。
就這樣吃力的一步一步的走著,前麵看不到盡頭,後麵也漸漸看不到回去的盡頭。
既然已經來了,而且這裏是陸家的地盤,裏麵即使有古怪,也都是自己家的古怪,既然按時送飯給自己,一定不會傷害自己。
無名硬著頭皮一直不緊不慢,小心翼翼的走著。
前麵一個轉角,地上多了一道影子,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影子。
燈光一陣搖曳,那個映在洞壁的影子隨著燈光飄忽閃動,一個佝僂的背影從轉角處轉了過來,一身長袍鬥篷從頭包到腳,整張臉隱藏在鬥篷裏,佝僂著腰幾乎跟無名擦肩而過。
那個身影居然停住腳步,鼻子抽動了幾下,似乎在聞無名身上的味道。嗅了幾下,低著頭緩緩的退了回去,無聲無息消失在陰暗的角落裏。
無名見對方沒有敵意,嗅了嗅便退隱而去,脊背豎起的汗毛也漸漸放鬆下來,不敢耽擱,繼續朝甬道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