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名與何玄卿說著話,不知不覺竟然躺倒在火盆前睡著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如此煦暖的環境睡覺。一路走來,起初還睡帳篷,後來天地冰雪覆蓋,扛不住寒冷的他都是窩在那匹駱駝的懷裏,才能夠勉強抵禦寒冷,安然入睡。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何玄卿從外麵端進來兩個黑乎乎的大碗,裏麵是一碗稀糊糊的米粥。
“無名,先湊乎一點早飯,然後帶你沐浴一下,好好在這裏休整一段時間。”何玄卿遞了一碗粥給無名。
無名接過來,一口氣便喝了下去,這粥也實在太稀了一點,隻是一碗清水裏泡了幾粒米。
“嘿嘿,如今隆冬季節,從城堡帶的糧食有限。還要留下種子等開春後種植,現在隻能限量供應,最少要到來年秋收,缺糧的日子才能結束。”何玄卿尷尬的解釋道,顯然他已看出這碗粥根本無法填補陸無名的饑餓感。
“萬一明年趕上天災,怎麼辦?”鄉村出身的陸無名,知道種地的艱難,立刻憂心忡忡的補了一句。
“所以我才分一半人給你,跟你一起去南方開墾荒地,即便這邊有天災,你那邊也可以支援一些餘糧過來。”何玄卿顯然早已未雨綢繆,提前想好了應對之法,即便有天災,也不可能南北兩地都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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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漫長的長途跋涉,陸無名已經半年沒有洗過,頭發胡須都粘成了一堆,沾滿了塵沙泥土。一身衣服經曆了風雨兼程,已凝結成了硬邦邦的布片。
何玄卿將他帶到了一處浴場,部落唯一的浴場,兩個破舊的帳篷,一個男子專用,一個女人專用。
何玄卿指引無名進去,便轉身離開忙碌部落事務去了。
裏麵是一個盛滿冰雪的木桶,無名立刻明白了冬季水源缺乏,飲用水都是化雪而來,洗澡都是直接用冰雪冰浴。
他脫去了一身僵硬肮髒的衣服,咬著牙直接跳入了木桶冰冷的冰雪裏,刺骨的寒冷浸膚而入,他不由得連著打了幾個寒戰。
無名硬撐著用冰雪揉搓擦拭自己的肌膚,身上的冰冷感漸漸減弱,竟然漸漸有了一個溫熱的感覺。
一通胡亂的揉搓擦洗,雪白的冰雪漸漸融化成了水,一桶烏黑惡臭的黑水,陸無名全身上下也頓時清爽了很多。洗去了頭發胡須上凝固的泥沙灰塵,他的頭發也柔順下滑,頭發竟然已披到了肩頭,胡須也長了兩寸多長。
一陣冷風卷進帳篷,無名被吹的一哆嗦,一個大漢撩開帳篷的門帳閃了進來,一手提了一小桶冒著熱氣的熱水,另一隻手拿著一疊雪白的羊皮,他將水放在地上,羊皮架在了一個簡陋的木架上,衝著無名招呼一聲,匆匆的退出去了。
無名出了肮髒的黑水,提起那桶熱水,從頭到腳一直澆了下去,衝去了一身冰冷,皮膚頓時煥發出一層黑紅色的光彩,經曆了冰火兩重沐浴,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
他走到木架前,抖開羊皮,居然是一件嶄新的皮褲,一件嶄新的皮襖。上麵依然散發淡淡的羊騷味。
他飛快的穿上皮衣皮褲,全身陡然被一種溫熱的感覺包圍。這一刻,他已不是一直饑寒交迫,獨自流浪的餓狼,化身為一隻溫暖柔順的小羊。
在陸家墳營地晃悠了三天,無名漸漸恢複了體力和自信,已迫不及待的準備南下,去找那一座早已消失的城市的廢墟,去挖掘那個沉睡千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