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豨的文韜武略
1973年11月18日,正在馬王堆發掘1號墓的考古隊員忽然發現墓室南側冒出神秘氣體,拿鋤頭用力一刨,“嘩”地流出許多木炭,3號墓由此露出了神秘的麵容。此後,考古隊員對3號墓進行了發掘。3號墓規模稍小,棺室分3層,邊箱裏裝有很多隨葬品。屍體腐朽,僅存一副骨架。據醫學專家測定,墓主男性,30歲左右,為臣相夫婦之子利豨。他雖然英年早逝,也沒創造千年不朽的奇跡,卻為後人留下了大量珍貴文物。從其遺物來看,墓主曾受過良好教育,博學多才,是長沙國鎮戍南疆、征伐南越的高級將領,精通天文、曆法、地理和醫學,還愛好音樂,可謂文韜武略,英才蓋世。
墓中出土了一幅長212CM、寬94CM的彩繪帛畫“儀仗圖”。帛畫左上方有兩行人物。第一行為首者頭戴劉氏冠,身穿長袍,腰佩寶劍,身後有侍者執傘蓋,顯然為墓主本人。其後跟從著20名屬吏,著紅、白、黃、黑等色袍服,手執長戈。第二行約30人,手執彩色盾牌,為墓主侍從武士。這兩排人物麵向右方,作行進狀,前方有一座五層土築高壇。畫麵左下方有112人的方陣,或垂手肅立,或手執長矛,均麵向墓主及其侍從行列。方陣中間,有鳴金擊鼓的樂隊。帛畫右上方有4列共40餘輛的整齊車隊,每車駕4馬,馭者坐輿內。帛畫右下方有14縱列騎從,每列6騎,共84騎。在騎從行列兩側各有騎馬的將領。35帛畫不僅描繪了墓主生前檢閱部隊的盛大場景,也表明他曾是長沙國高級軍事長官的身份。史載,西漢初年,前秦南海郡守趙佗宣布獨立,並兼並了桂林、象郡,以番禺為都城,建立了南粵國,割據一方。“高後時,有司請禁粵關市鐵器。佗曰:‘高皇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後聽讒臣,別異蠻夷,隔絕器物。此必長沙王計,欲倚中國擊滅南海並王之,自為功也。’於是佗乃自尊號為南武帝,發兵攻長沙邊,敗數縣焉”。36這說明南粵國王曾派兵進攻長沙國,兩國軍隊連年交鋒,殘酷的戰爭使雙方傷亡慘重,利豨作為長沙國武官就是與南粵軍隊作戰時不幸陣亡,其遺體被匆忙地運回長沙安葬。在該墓中還出土了弩、箭、劍、戈、矛、弓、矢筒以及兵器架等38件文物,37也進一步說明了墓主的身份。
作為長沙國高級將領,利豨在天文、地理方麵造詣很深。墓中出土了兩部我國最早的天文學專著。《五星占》約6000字,包括占文和五星兩部分,帛書記載了從秦始皇元年(公元前246年)到漢文帝三年(公元前177年)70年間木、土、金、火、水五星的位置,以及木、土、金3顆行星的會合周期,在當時沒有精密天文儀器的情況下能有如此縝密的五大行星運行記載,令世人驚歎。《天文氣象雜占》帛書圖文並茂,有250篇朱、墨兩色彩繪天象圖,每圖附有簡短的篆體說明文字,在卷末有3列占書。這是當時利用天象來占驗災異變數、戰爭勝敗的書籍。雜占是一種古代方術,但該帛書所記錄的自然現象很有科學價值。其中29幅形狀各異的彗星圖可說是世界上關於彗星形態的最早著作。
墓中還出土了3幅畫在絹上的珍貴古地圖。《城邑和園寢圖》描繪了當年的臨湘(今長沙)城和軚侯家族墓地;《地形圖》為漢初長沙國南部地形圖。地圖方位以上為南,以下為北,描繪了東經111度至112度30分、北緯23度至26度之間的地理狀況,大體包括今湘、粵、桂3省交界之地。圖中已使用統一的圖例,居民點、縣治用方框,鄉、裏用圓圈表示,細而徑直的線表示道路,精細均勻的線表示山麓輪廓,居民地的記注作在符號裏邊,水道的記注作在支流入主流的河口處。整個水係敷以深藍色。圖上共繪有30餘河流,河流骨架、流向及主要彎曲都非常準確。所繪南嶺山脈簡潔明了,特別是九嶷山還用魚鱗狀渦紋線表示起伏的山勢,如同現在的等高線畫法。地圖中繪有8個縣和70餘個鄉、裏居民地。這幅地圖對於明確長沙國南部疆界很有幫助。《駐軍圖》長98CM、寬78CM,是一幅用墨、紅、田青3色繪成的南疆軍用地圖,比《地形圖》放大了1倍,其主區位於今江華沱江一帶,描繪詳細,南麵屬南越轄區,畫得粗略。圖中以深色表示駐軍營地和防區界線,以淺色表示河流、山脈等,共繪有20條河流和9處山脈,山脊上繪上7個烽火台,記注了50餘處居民點,並大都標明了戶數,不少居民地間的道路還標明了裏程。如從“封裏”“到廷裏五十四裏”,“到袍裏五十裏”等。38整個防區寬約40公裏,縱深50公裏,依托3條山穀布置了9支部隊扼守南越進入長沙國腹地的通道。最南端的山坡下是“桂陽□軍”,有8個居民點,是天然的前哨警戒陣地。後退5公裏的山脊北側布置了“徐都尉”3支部隊,為第一線兵力。再後退15-20公裏為“周都尉”和“徐都尉”的3支部隊,為第二線兵力。再後是“司馬得軍”的2支部隊,為預備力量。39在緊靠第二線部隊的後側、4條河流彙合的地方設立了三角形城堡,作為指揮部。在指揮部右後方有4處尖形標記,注有“甲鉤”、“甲英”、“甲攸”等字樣,可能是兵器、輜重等後勤供應基地,坐落於深平城與指揮部之間,靠近大深水,便於前運後濟。這幅軍事地圖生動地體現了墓主在南疆巧妙利用地形進行周密地部署,也可窺見他在軍事指揮上的雄才大略和高超藝術。以上3幅地圖都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世界上最早的實用彩色地圖,充分表明我國2100多年前地理學、幾何和代數學已達到了相當高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