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才子李群玉
李群玉(約808-862),字文山,澧州(今澧縣)人。他早年發奮讀書,喜吟詩,善吹笙,工書法。其書室置於澧浦仙眠洲上,139每當入夜風輕雲淡、漁歌星火之時,常觸景生情,賦詩抒懷,詩筆妍麗,名重一時。裴休任湖南觀察時,對他十分器重,曾厚禮延致幕中。但李群玉出身低微,一直被士族排斥。他長期處身江湖,一生頗不得誌,雖然多次投詩於達官貴人希望得到引薦,並不止一次上京應試,都未成功。854年,已不惑之年的李群玉以布衣之士遊長安,向宣宗李忱獻詩三百首,經宰相裴休引薦,授弘文館校書郎。然而晚唐殘酷的社會現實,使他親身感受到朝政的腐敗黑暗、官場的爾虞我詐和社會的世態炎涼,在短短三年之後就辭職南歸,漫遊各地,不再入仕。
李群玉作為唐代有名的湖南詩人,現存詩歌267首及斷句2聯,有《李群玉詩集》和《李群玉集》傳世。《全唐詩》收其詩258首,在唐代湘籍詩人中僅次於齊己。他工於五言古詩,尤擅長抒寫羈旅愁懷,曆代詩歌理論家多有評論。明謝榛《四溟詩話》:“李群玉《雨夜》詩‘請量東海水,看取淺深愁’,觀此悲感,無發不皓。若後削冗句,渾成一絕,則不減李白矣。”清人賀裳《載酒園詩話又編》:“文山雖生晚唐,不染輕靡僻澀之習,五言古頗有素風。”140李群玉詩作在藝術風格上可分為沉鬱哀怨和清越妍麗兩類。李群玉與杜甫經曆相似,其沉鬱哀怨詩風與杜甫一脈相承。141《黃陵廟》:“小姑洲北浦雲邊,二女容妝自儼然。野廟向江春寂寂,古碑無字草芊芊。風回日暮吹芳芷,月落山深啼杜鵑。猶似含顰望巡狩,九疑愁絕隔湘川。”首聯交待黃陵廟中二妃形象。頷聯描繪廟前淒涼荒蕪景象,頸聯繼續寫景,並寓情於景。尾聯展開想象,二妃愁眉緊鎖,仰望遠巡瀟湘九疑山的舜帝。一望一隔,將二妃無限的情愁哀怨表達得淋漓盡致。此詩妙在將環境、神話、古人和自己有機結合,既憑吊黃陵廟,又融進自己不幸際遇,頗具沉鬱、哀怨特色。全詩未有一悲字,而悲景全出。李群玉還有一些詩作卻給人以輕鬆愉悅之感。《引水行》:“一條寒玉走秋泉,引出深蘿洞口煙。千裏暗流聲不斷,行人頭上過潺湲。”此詩描寫民用竹筒引水的情境,內容簡單,卻給人以欣喜可愛之感。再如《湖閣曉晴寄呈從翁二首》之一:“嶺日開寒霧,湖光蕩霽華。風鳥搖逕柳,水蝶戀幽花。蜀國地西極,吳門天一涯。輕舟欄下去,點點入湘霞。”詩中用絢麗多彩的語言刻畫所見景物,表達了詩人的喜悅心情。
李群玉一生坎坷,多年失意,看破紅塵,認為“城市不可居”,官場似“樊籠”,“須知香餌下,觸口是銛鉤”,“富貴榮華春夢中”,向往山林隱居,寫了不少頗有情趣的詠物詩和閑逸詩。《釣魚》:“七尺青竿一丈絲,菰蔣葉裏逐風吹。幾回舉手拋芳餌,驚起沙灘水鴨兒。”《江南》:“鱗鱗別浦起微波,泛泛輕舟桃葉歌。斜雪北風何處宿?江南一路酒旗多。”李群玉詩歌在藝術創作手法上很有工夫,注重詩句自然工巧和寓意。《山驛梅花》:“生在幽崖獨無主,溪蘿澗鳥為儔侶。行人陌上不留情,愁香空謝深山雨。”此詩運用烘托的藝術手法,渲染山驛梅花冷寂無人賞的遭遇,寄寓了詩人知音難尋、懷才不遇的憂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