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驍,你別嚇我啊。”落梓天穩定了情緒,“從活人身上取心髒,這可是謀殺!許老師一個柔情似水的人怎麼……”
許驍若無其事地解釋:“十幾年都不曾出現過適合的心髒,突然在一天之內就被珞珞找到了,你不覺得詭異嗎?”
“說不準有奇跡之類……的……”
“我在發現那份報告之後有查過她,每年十一月十一日,她都會去一座無名小山……掃墓。”
“十一月十一日……是你心髒移植的那天?真……真的死人了?”落梓天不可置信地問,回頭看了一眼許驍,發現他臉色如常,更加不理解了,“不是……許驍,你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這可是人命關天啊?”
“我去看了那個墓地。”許驍一直麵無表情。
“怎麼樣?”
“無名墓碑。”他回答,“但珞珞……”
說到這裏,他突然不說話了。
腦海裏突然浮現一位窈窈淑女、傷心落寞地對著墓碑說話的場景。
原本隻是因為好奇才去那座無名小山,卻沒想到恰好碰到走在前麵的許珞珞,他一路跟蹤過去,就看到一塊無名墓碑,孤獨地立在一棵長滿白色小花的樹旁。
許珞珞把一束黃色的雛菊放到墓碑前,伸手輕撫著墓碑,像是對誰說這話:“你還好嗎?不知道為什麼,昨天看到驍小子給他姑娘精心準備禮物的樣子,突然就想起你,於是就來看你了。”
她的語氣十分柔和,就像哄孩子一樣的聲音,說到這,她笑了笑:“我想啊,如果你還活著的話,十七歲的你,應該也有自己喜歡的姑娘了吧?”
躲在一旁的叢林裏的許驍愣了愣,再看許珞珞,發現她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呢?其實你喜歡什麼樣我都很喜歡的……隻是,不要像我一樣……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啊。隻是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邊苦笑著一邊落淚,那種交織在一起的感情如同複雜的網纏繞在一起一樣,是內疚與後悔,是痛苦與無奈,也是糾結與絕望。
他聽得出她在懺悔。
……
“無名的……為什麼?難道許老師對一個陌生人下手了?還是說她不敢寫上名字?”落梓天無法相信那麼美好的人,會有這樣血淋淋的一麵,他搖搖頭,不想再去猜測許老師的意圖,“人死了連個名字都沒有,也挺可憐的。”
“也許,還沒死呢?”許驍望向窗外呼嘯而過的樹,若有所思。
“你說什麼?”
“我總感覺,他還活著。”
“我怎麼聽不懂你這句話?墓碑都有了,你說那個人沒死?我可沒聽說話把心髒摘掉還能活過來的?神仙嗎?”落梓天一連竄的問題拋出來,“還是說你有心靈感應,能感應到對方還活著?”
“……”
“該不會真的感應到吧?我聽說心髒換了的人是會混淆一些對方的記憶什麼的,原來還真的呀?”
“沒有感應。”
“……”
“從我得到這顆心開始,我的身體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就好像全身上下本來都快要枯萎的,隻是這顆心髒像一股清泉,用它的血液不停地滋養著我的身體,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這個身體,到底是不是我自己?”許驍無奈一笑,“如果一顆心能夠養活一條命,那麼給予我生命的這個人,身體必定非常健康,換了心髒之後,他的身體養活了我的心髒也不一定,更何況,珞珞說那是個神醫。”
“這……有點玄。”落梓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還活著,許老師為什麼要給他立碑。”
“也許她也不知情,而那個神醫才是動手術的人,救我的人是死是活,他必定最清楚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我們想辦法找到他就好了。”落梓天如夢初醒,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不過許驍,要是,那個人還活著,你打算怎麼辦?”
許驍愣了愣,隨後坦蕩地笑道:“他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他的。哪怕,我的命。”
剛說完,他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把自己推向前,幸好有安全帶護著,不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要飛出去了。
原來落梓天被他的話震懾住,一下子恍了神,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前麵突然出現一行人,眼看就要撞了上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急刹才幸免於難,大鬆一口氣後,落梓天呆怔地盯著前方,全身冒著冷汗。
此時此刻,許驍的手機卻響了。
他看了看前方的幾個人,一個男生罵罵咧咧的對著車大喊,身後的兩人均是驚魂未定,還有一個走在最前麵正對著車頭的男孩,臉上卻是淡然自若。
兩人目光相對,又瞬間轉移了視線。